张至深诚实道:“非也,天界之兵才到泗水,便再无前进,他们似乎很急着将你救回去,连派五次大军增援,却依然无法打破局面,泗水河的水都被染红了,天界五虎将也都聚齐,但魔界似乎也很厉害的样子。”
狐狸半睁的眼完全开了:“不可能!天界不会这般无用……你……”它这才看清张至深的容颜,惊了一瞬,“怪不得从你进来就如此大的魔气,不曾想你竟成了魔。”
张至深心里一沉,被戳中痛处:“老子是人,不是魔!”
“你那眼睛又作何解释?”狐狸得意的口气,十分的幸灾乐祸,“老子先还以为你跟南箓那厮处得久了,沾了他的魔气。如今才觉着魔气就是你由内而外散发的,魔性纯而深,眼瞳都成了赤色,这便是完全的魔族,你怎还好意思在本上仙面前说自己是人,真是好笑呢,张至深,你早就成魔了啊。”
“不可能!我只是刚开始魔化,还能变成人!”
狐狸眯着眼瞧他:“老子从未听过成了魔还能变回人的,若真如此,魔界岂不早空了。”
张至深捏着一颗心在嗓子眼里,身体绷紧得有些发痛:“我还不是魔,南箓说会有办法的!”
“哦。”狐狸头凑近了些,吸了几下鼻子,变得疑惑:“你原本是人,为何几日不见便化了魔?”
这个问题一直缠在张至深心中,他想了无数遍,甚至用月术推算,依然找不到答案。
飘在屋中的红毛似乎总落不完的样子,悠悠晃晃,像夜晚洒遍大地的红月光,细细铺在地上,落在心里。
狐狸道:“你自己也不知如何成的魔。”
张至深惊道:“莫非你知道?”忽而一瞪眼,“是你!你让老子成的魔?!”
举起拳头就要落下去,狐狸忙道:“老子乃堂堂天界上仙,怎能让你成魔?”
“那是为何?”
“你再过来些,让老子仔细瞧瞧。”
张至深将信将疑,凑了过去。
那狐狸总算正经了一回,神色凝重地看着他,细长眼睛溜了几圈,直道:“这真是好生奇怪了。”
张至深早就拽紧的心又凉了一截:“你……看出了甚么?”
狐狸道:“你身上魔气极重,就算是因了南箓的半颗魔心,那魔气也当同他的一般无二,可如今瞧来,魔气虽相似,却与之有不同,心虽成魔,气不知从何起,你这究竟成的哪门子魔,真真怪哉,怪哉!”
张至深似懂非懂:“你便是甚么意思?”
狐狸闭目沉思,昏暗屋中,红毛依然悠悠晃晃地落,模糊了它的神情,一片寂静。
须臾,那睁开的眼凝重起来:“张至深,自古以来,生灵万千修仙,成者少,多数堕魔,却是成仙不易做魔也难,走的都是一条不归的路。”
张至深看着他:“所以……”
“即便修成正果入了仙籍,这仙也不是那般好当,天界各种繁杂规矩条框,一不小心犯了,要么打入十重天的刑宫受尽折磨,要么削了仙骨贬入畜生道轮回不息,真不知那万千的生灵修这仙受那苦是为了甚么?”
张至深越发疑惑:“于是……”
“都说那神仙逍遥快活,事实却是憋屈得令人发狂,你看老子我就是闷得慌才跑来魔界,被管了百儿年,连看家本事都没落得不成样子,载在南箓小子手里,关得老子狐狸毛大把大把地掉。”
张至深道:“说人话。”
狐狸抬头:“老子说的就是人话!”
“你说这许多,与老子莫名其妙成了魔有一文钱关系?”
“老子说这许多,你就不曾转移一丝丝注意力?”
张至深摇头:“你倒是说。”
狐狸道:“老子的人话便是,你既然成了魔,便好好过魔的日子,比天界那些仙要快活得多。”
张至深大声道:“你还是没有告诉老子我为何成了魔!”
“好罢。”狐狸有些失望,竟不曾转移这厮半分心思,“你本就有半颗魔心,但魔性是被封印的,如今解了这印,自然便成了魔。”
“你是说有人解除了封印?”
狐狸点头。
“是谁?”
“你那半颗心原本无人看出,南箓又在你身上加了层妖气,魔界人都以为你是妖,怕是没几人知道这个秘密。”
“那你如何得知?”
狐狸下巴一抬:“猜的。”
“猜你奶奶的!”
“唉,你怎么又踢老子!老子猜的绝对准!就凭你那一身的魔气!”
张至深踢了几脚,也没心情:“那老子现在还是人么?”
“你这半魔半人的,怕是时间不多了。”
他又忽然来了精神:“南箓说还有法子让我变回人,过不了多久,老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狐狸摇头:“老子活了万把年头,就没听说过能将魔变成人的法子,不过,老子给你说了这许多,你放老子出去罢,只要老子出去说一声,天界立马退兵。”
张至深看了一地的狐狸毛,同情道:“这里确实呆着难受,瞧你掉了这许多毛就知道。”
狐狸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不过你让老子在这里待了好长一段时日,你也在这随便感受一下,等老子变回了人再将你放出去。”
“你……喂,你不能这样对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