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是在湖岸边的桃树下睡着了,想必你是休息的时候睡过去了,反正之后我们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了。”
陆羡之坐了起来,摸了摸头道:“小郭呢?宴上情形怎么样了?”
叶深浅忍不住笑道:“小郭在吴醒真那边,我说这都到大晚上了,你还问宴上怎么样?”
陆羡之有些奇异道:“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叶深浅笑道:“何止是错过很多东西,你简直得补大半夜的课了。”
他向后瞄了一眼还在整衣服的白少央,便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陆羡之床边,把宴上宴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说书人,用词从不重样,营造气氛也是一把好手,这里添一把油,那里加一道火,将当时千钧一发的情形渲染得恰到好处,直说得陆羡之入了神,着了迷,一会儿惊叹韩绽的出刀,一会儿感慨白少央的身份,好半天都不带挪眼。
白少央也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叶深浅的背后,依着床架子,侧头看着叶深浅,一脸微笑地瞧着他说天胡地,把刚醒来的陆羡之蒙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白少央的身份问题定下之后,接下来便该是韩绽的问题了。
虽说白少央的一番话把他塑造成个受奸人挑拨的好汉,但这血债仍在,仇怨未走,故此正道中人若想找他麻烦,也是入情入理。
所幸罗春暮这时站出来,指出远来皆是客的道理。
他接着说了一大堆软话,成功地和了一地的稀泥。
这堆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庄内请了月微药庐的女神医风催霞来医伤解毒,故此所有中了毒、受了伤的客人都得留在庄内好生调养一段时期。在此期间大家不得斗殴,不得起江湖纷争,要以和气为重,义气当先。等养好了伤,出了这伤心之地,再斗得死去活来也不算迟。
不过这群雄之宴上竟混入了这么十多个邪派小人,酒水里还被人下了毒,使得正派伤亡过半,那身为庄主的罗春暮自然是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对象。
他宣布自己会派人查出事情的原委,必得还生者死者一个公道。众人听他郑重承诺,才算是服了气、暂且消了责问之心。
可怜这罗春暮本为今日寿星,然而寿宴惨案之后,他不但不能享宴饮酒,接受众人生贺,还得收尸医人,处理这一派烂摊子,不知回去之后得吐几两血才算消停。
不过伤重的秦高吟被他挪到了内院,跟着一块儿去的还有言缺月这位西域阚子山的刀王。
王越葭在宴后没了战意,伤势反复回来,一下子便躺倒了,倒急得解青衣满面煞白,急向叶深浅求救。叶深浅上前和他说道了几句,再给王越葭渡去许多内力,才让这汉子冷静下来,只等着那女神医的到来。
郭暖律则是被吴醒真给带走了。
在场无人能形容这位娃娃脸青年的神情,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众人只知那姜秀桃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知是笑这小绿姑娘什么。
不过白少央倒觉得郭暖律跟了吴醒真去后,也该会去看杨决一回。
他一向觉得杨决这人不过是对小绿生了几分执念,还未到真心实意那一步,然而此番瞧他舍命相救,倒也难说他对小绿仅是求而不得的执念了。
盛花花这疯疾是时好时坏,白少央看着不忍,便把他带到了女神医风催霞那边。
风催霞切脉过后,说要让他留上一宿继续观察,白少央也只能来陪着陆羡之了。
死去的人就不说了,活着的人里最惨的怕是神捕孟云绝。
他先前已失了谢惊容这个徒弟,如今好不容易收了愁云敛了惨雾,想赴个热闹寿宴转一下心境,却又遭遇这等变故,眼睁睁地看着云观路死在眼前。
这位教出三位名捕的大捕头,在短短一月内竟要为自己的两个徒弟收尸,对比数月前的风光无限,又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无奈。
回过神来,陆羡之不觉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他们赴宴之时都是欢欢喜喜地过来的,却不知自己喝下酒水之后,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这一群响当当的江湖人物,在中了毒,失了大半力气之后,竟如猪狗一般被这群小人屠戮,在宴厅里积下尸山,流成血海。
这等耸人听闻的惨事若传扬出去,又有谁能不扼腕叹息,不伤心愤怒?
可说到底,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们这样一番屠天戮地,为的又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耀武扬威,打杀正派的气焰?
他把这番忧思和叶深浅白少央分享过后,却让叶深浅目光一沉道:
“这件事背后,只怕有紫金司的影子。”
陆羡之诧异道:“你是说哥舒秀有插手?”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血腥无比的屠杀会与那个美若幽兰,静若白莲的漂亮男人有关。
这个人坐在那儿时,安静得如一抹清清寒寒的月光,似是沾不得一点血腥,生不出一分杀气。
叶深浅只道:“我也只能胡猜,寻不出什么证据。”
白少央敛眉道:“可你是怎么猜到哥舒秀身上去的?”
叶深浅却不答反问道:“你认为这些白道侠士们回去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儿是什么?”
白少央挑了挑眉道:“他们被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人们打了这么大的一个巴掌,自然得狠狠地扇回去。”
陆羡之道:“所以他们大概会联起手,结上盟,去和奢毒山翠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