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惊或疑, 皆是不知所措,老人们却心思各异, 打算按兵不动,所有人都屏息敛声地看着罗春暮和秦高吟,仿佛他们之间有一场火山即将爆发,瞬间就要波及到这宴上的所有人。
罗应寒因秦高吟的突然发难而悚然一动,眉宇间尽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手足无措之下, 他只能把目光投向了罗春暮,这宴上唯一一个能拿主意的人。
可罗春暮只静静地看着秦高吟, 和善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微笑。
他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又似是在看着一条即将走到尽头的路。
他既不肯说话,总得有个人替他说话。
罗应寒便站出来道:“秦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微含怒气, 举手投足之间, 竟有几分代替罗春暮发号施令的意思。
秦高吟只淡淡一笑道:“我虽姓秦,我的父亲却不姓秦。”
罗应寒眉头一挑道:“你父亲是谁?”
秦高吟淡淡道:“家父名叫邢云悠,我想在座的客人总有几位听过他的名字。”
他这话音一落,曾必潮便道:“你的父亲便是‘拨云逐浪手’邢云悠?”
秦高吟点了点头,曾必潮面上却骇色更重, 一双眸子如钉在了秦高吟身上,连半分都挪不动。
原来这“拨云逐浪手”邢云悠在二十年前也曾是名满江湖的大侠,但他最后却在与罗春暮的比试中败亡。
罗春暮一向与他情同手足,失手误杀邢云悠之后,更是茶饭不思地度过了三月,有家人劝导之后才好了许多。
但秦高吟此番提起,却叫人心生疑窦起来。
曾必潮身边的顾云瞰立刻问道:“你骂罗庄主是伪君子,莫非你父亲的死还另有蹊跷?”
秦高吟淡淡道:“罗春暮杀我父亲,并非误杀,而是故意下了杀手。”
曾必潮淡淡道:“姑且不论是误杀还是存心,武人们比试决斗,有时只分输赢,有时还分生死,你父亲若是本事不济,败亡下来也是理所应当。”
秦高吟无声地笑了笑,笑得满目皆是一腔悲凉凄恨,像是被这句话给刺伤了心肺、刺破了面容一样。
“若真是本事不济,我自然不会去管。可罗庄主在与我父亲决斗之前,却先遣了人去与我父亲缠斗,消耗了他的内力,伤了他的臂膀,难道这样也能算是公平决斗么?”
他说话掷地有声,如消金断玉一般落在众人心头,倒叫人分不清真假,辨不明是非来。
曾必潮一时无言,顾云瞰急得抓耳挠腮,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决却忽然出口道:“秦管家在今日寿宴上指认罗庄主,想必是准备已久,不知你是有着拿得出手的证据,还是只有片面之词?”
秦高吟叹道:“我自是有证据的。”
他话音一落,便扬了扬手,宴厅外便有一人徐徐走近,缓缓而来。
白少央抬眼看去,发现那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此人发丝微卷,瞳如琥珀,眼窝深陷,容貌上酷似西域之人。
孤山派的“孤手四弹”陈顾芳便在此刻惊呼道:“你是西域阚子山的‘螭虎销金刀’言缺月!”
言缺月点头道:“陈大师好眼力。”
陈顾芳笑道:“你在二十年前曾到我孤山派挑战过我,我怎会轻易忘记?”
言缺月叹道:“但我与你战毕之后,不出几日便去寻了邢云悠,与他大战了一场。”
“碧火催天刀”尤大娘秀眉一扬,出言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
言缺月手指道:“我与邢云悠之战,并无人指使,只是若无这位罗庄主指明方向,我只怕一年半载都寻不着他。”
陈顾芳立刻斥道:“言缺月,罗庄主为何要为你指明方向?”
言缺月却道:“因为我和邢云悠有仇。”
一旁的罗知夏问道:“什么仇?”
言缺月淡淡道:“无可奉告。”
罗知夏冷笑道:“你若无可奉告,还上来做什么人证?”
言缺月却道:“但当年罗庄主为我指明方向后,曾对我说过,若我杀不了邢云悠,他便会亲自出手,以春秋神掌击毙邢云悠。”
罗应寒猛地一拍桌子,几乎是怒发冲冠道:“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瞧他那副样子,几乎下一瞬就要冲到言缺月身前一剑刺穿了他。
言缺月淡淡道:“我的话已说完,是非曲直,就留给秦公子和诸位公断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紧闭着嘴靠在了柱边,仿佛连一句话都懒得蹦出口。
秦高吟默默地看了一眼言缺月,然后看向了一直笑而不语的罗春暮道:“庄主可有话想对众位英雄侠士们说?”
罗春暮若是不为自己分辨,可就不仅证实了自己的伪君子之性,还坐实了暗害兄弟一事,从此莫说盛京,只怕在整个江湖上都是颜面扫地,无以立足了。
所以罗应寒和罗知夏看向罗春暮的神色,便格外地焦急一些。
可是罗春暮却既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怒斥秦高吟,只是浅酌了一杯美酒,然后对着秦高吟不急不缓道:“你在赤霞庄呆了足足七年才等来今日,实在是辛苦你了。”
秦高吟幽幽道:“只要能等到,便不算辛苦。”
他语调虽然平淡,看着罗春暮的眉目之间依然含着幽恨,仿佛是憎极了他,也是怕极了他。
罗春暮眉峰耸了一耸,身上却依旧安如泰山。
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如今的处境,更不在乎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