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失笑,把枕头竖起来垫着,往后挪一挪仰身靠在床头,拢着双手放在被子上,姿势挺舒服,让高城自便。
高城想想,低声说是不是王叔那儿有啥动静了?
袁朗气息不变,笑道,总得有点儿进展,要不人民j察都干吃饭呀?没事儿,有我呢。
高城撇嘴,我现在觉得你比坏蛋可怕多了!
袁朗说啊?承蒙夸奖,不胜感激!
高城也笑,说你就得瑟吧。抓了两把头发,觉得有些无聊。
袁朗觉出来了,于是说哎——今天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大家对你那块淤青反应这么大呢?
高城一哆嗦,偏头看他,说你、你真不知道啊?淤青一般都怎么来的?
袁朗撇嘴,怎么来的?擦伤、撞伤什么不行,反正是伤,我们平时训练,身上淤青常有的事儿,谁还在意这个啊?!
高城顿住,看着他停了一刻,转头说那、那倒是——可一般人谁有你们那机会啊——都、都是——
什么呢?袁朗好奇了,探头想要细听究竟。
那个——那个——嗨——没啥,你问那么多干啥呀你!大家开个玩笑。高城吭哧半天还说不明白,自己都有点不耐烦了。
袁朗一嘟嘴说你这就不对了,资源垄断,不解释行,以后别拿我跟别人开这种玩笑!
高城瞪他,怎么了?
袁朗说没怎么,觉得你们一群人喝敞亮酒,就把我一个人捂闷罐子里,凭啥呀?
高城瞪他半天,噗哧乐了,说挺委屈呗?
袁朗说不委屈,是别扭!
高城呵呵乐,态度挺好,拉下脸儿来赔不是,说你看你,酒桌上开个玩笑,都不是外人,跟我自己亲兄弟一样了——
袁朗瞪眼,是你亲兄弟可不是我的!
高城说以后就是了呗,这不喝酒嘛!
袁朗说哦,对了,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不是不让你喝,喝完了你别闹事儿呀!啧,你瞪什么眼?我还屈你啦?酒就不是好东西,小酌能怡情,滥饮可伤身呢,男人乱性,女人失贞,你说说,有什么好的?!
高城让他抢白一顿有些吃惊,斜着肩膀瞪眼半天说呵呦,死老a就是不一样哈,说话一套一套的。
袁朗耸肩,我说实话。
高城忽然侧身俯过来凑近了,在暗夜里逼视他双眼,你不喝啊?
袁朗全无惧色,手掌一搭他肩膀,说得语重心长一板一眼,喝啊,小酌怡情嘛!
高城嗤地一声,就你,能怡出啥情来呀!
袁朗也笑了,一扭脸儿不看他。
高城凑在他眼前没等到答案,胳膊撑着有点儿累了,索性一翻身,通的一声倚到袁朗身上。觉得有点硌,高城不得劲,又兀自颠了两下。
袁朗愣一下,失笑,想想,侧身往旁边让,倒出一半枕头来给他倚着点儿,又伸出手臂垫在他颈弯里,手轻轻拢住他肩头,说这干吗?又拿我当枕头啊?
高城这下可舒服多了,撇嘴说我没扎你就不错了!
袁朗大笑,索性伸手摩搓高城的侧脸和下巴,说还行,不扎。
高城也笑了,慢慢合上双眼,贴着袁朗的掌心蹭蹭,像一只满足的大猫儿,嘴里却不饶人,说我告诉你哈,这之前你的酒都让我喝了,等有空的,你都得赔给我!喝不死你!
袁朗噗哧乐了,你拉倒吧,我这才待了几天啊,感觉你天天醉生梦死的,还至少半斤呢——
高城不屑,喝酒不在量,在态度!没见过你这么不痛快的人,倒底喝不喝你?!
袁朗没立时应声,呵呵笑,先把眼光在空气里飘,然后收回来看着自己臂弯里高城毛乎乎的头,淡淡说道,酒精有麻醉作用,容易影响判断力和反应速度,所以我一般——不太喝酒。
高城怔住,慢慢睁眼,缓缓扬头看他。而袁朗的目光也正从侧上方洒下来,就看着高城。
暗夜里的对峙,都能把对方看得清。
高城怔了一刻,收回目光,侧了侧身又在袁朗手臂上埋头躺好了,把一只手掌垫在袁朗的手背下,而另一只附在袁朗的掌心上,将袁朗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
袁朗真切地觉出温暖一点点沁入肌理,直至心中也厚实安定了,全不似平日笑闹之后的波涛汹涌,逼得他总要说一句硬气的话,让两人都退让回去。
袁朗微微动动手指,高城的双手也随着微动,掌心贴附,不离不弃。
袁朗看着高城的侧脸轻笑,想什么呢?
高城声音也很轻,说特别想跟你喝酒。
袁朗耸肩,好啊,等这事儿过去的,我跟大队长要假,亲自开车来请你喝酒。
高城的肩头顿住,好半晌,咧嘴笑,声音爽朗起来,说我酒量一斤,跟你喝——两斤吧!
袁朗把他的情绪一一分辨,过滤出一点不舍,一丝无奈,还有一份释然。
玻璃窗溢进夜灯火,打在两个人脸上,光影旋转,如梦似幻。
袁朗也笑了,声音低沉沙哑,却比往常都清亮,说我酒量二两,跟你喝,舍命。次日去到公司,某知名杂志的最新一期已经快递过来,两个人到的时候史今正捧着翻看,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说这——这真是你俩呀?妈呀!这也太帅了!
袁朗接过来,封面是高城的单人照片,内文里是八个页码的大彩插,六页大张全幅图片加两页数张小图拼版图片。黑白色调配上彤云如火,身影朦胧,气度雍容。大标题是“英雄当道”,副标题是“遍地雄心”。镜头里的影像跟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