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王梓明按照女人说的地址,七拐八拐地来到洛河南边的一个棚户区里,在两间低矮潮湿的平房里再次见到了这家人。王梓明进门时,老太太正在烙饼,见他进来,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说,孩儿呀,你先坐下歇歇,我给你烙饼吃。那女人换掉了白天的衣服,穿着一件豆绿的短袖,弯腰在案板上揉面。她刚洗过头,把头发高高的盘在头顶,看上去换了个人似的。看见王梓明,莞尔一笑,说,来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她的孩子躺在地铺上的一张凉席上,孩子的姐姐在拿着玩具哄他。王梓明在破旧的沙发上坐了,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点像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外婆脸上的皱纹也这么深,也喜欢烙饼,还会蒸小狗小鸟馒头。王梓明这样想着,对这家人就产生了一种亲人似的感觉。说你们别忙了,我不在这里吃饭的。女人揉着面,说,是嫌我们的饭菜太孬吗?
一会时间,香喷喷的菜饼烙好了,两张薄面饼里面的馅是白菜梆子。老太太硬是逼着王梓明吃了好几张菜饼,喝了两大碗面汤,把王梓明撑得,饭都到了嗓子眼了。他觉得,自己好多年都没吃到这么香的晚餐了。
吃过饭,王梓明在凳子上铺开带来的纸笔,由女人口述,开始写申诉材料。女人虽然文化不深,但说起话来思路清晰,从接到拆迁通知的第一天说起,如何和开发商谈判,如何受到威胁,如何遭到殴打,公公被逼自焚,丈夫含冤被抓,以及区法院如何威逼利诱,上访之路如何见艰辛等等,说的非常详细。王梓明认真地记录着,一会就记了七八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