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看了鹭翎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冷冷的说了句:“如此甚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鹭翎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鹭翎觉得母亲最后的反应与其说是疏远更不如说是在生气,倒像是不希望鹭翎争权一般,但鹭翎一直以为这个母亲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自己不争权才不跟自己亲近的,一时之间不免混乱起来。
他欲喊住皇后仔细问问,却发觉王雪芙的身影已经不见,他在原地愣了愣,最终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这里。
“还真是怎样都讨不得她的欢心啊……”
鹭翎幽幽地叹着,又自嘲地笑笑,回身望了眼来仪宫高翘的檐角,转身走了。却不见那高窗边一道掩在花木花木影中的倩影,静静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了,防从窗边离开。
16.梦中人
杨博先做事向来快,第二天便去了御书房找尹倾鸿说鹭翎的事。
花甲之年的老人和当年没什么大变化,对着别人倒还好,一见了尹倾鸿便吹胡子瞪眼,从不想着说辞要委婉恭敬。尹倾鸿一直都不喜有人忤逆他,杨博先算是有这个特权的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他再怎么言辞激烈,尹倾鸿也只是笑呵呵的恭敬地听着,心里只觉得看着这位老人还如此有精神便比什么都好。
尹倾鸿是杨博先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自然是懂得他性情的,万不会把鹭翎想逃的事告诉他,以害了鹭翎吃更多苦头,只针对尹倾鸿对鹭翎分外不公这事说了一大通,从前朝一直说到后代子孙去,引经据典地骂尹倾鸿不会办事。
这一说便是说到了近晌午,杨博先说得口干,拿起茶碗润了润嗓子,说了句“草民告退”便跨着方步出去了,留下尹倾鸿在原地一个劲的苦笑。
杨博先之于尹倾鸿,是严父般的存在,尹倾鸿虽然生来便坐实了太子之位,也一直得先王器重,但若说父爱,却是从杨博先那里得来了的。杨博先看着他长大,不遗余力地教导他,扶持着他登上帝位,在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时怒骂着纠正他,虽然总是绷着脸,但偶尔不经意间露出那么点疼宠和重视,让尹倾鸿怎么也无法对他生起气来。
想起杨博先之前跟他提起的事情,尹倾鸿也无心批阅奏折了,索性扔下笔,坐在座位上思索起来。
杨博先看重鹭翎,他是早就知道的,但没想到会是到了这般地步,倒好像他的这帮儿子里,杨博先只承认了鹭翎一般。尹倾鸿当初也是杨博先最看重的徒弟,但不知为何长大后就似乎引起了他好大的不满似的,吹胡子瞪眼睛,也不知哪惹了他,当初也是决意要辞官回老家,若不是他求了多遍,此时怕是回本家去了。
而如今的鹭翎又是哪一点吸引了他的老太傅呢?尹倾鸿想不通,却不得不承认,在鹭翎身边的人,总是会受他的吸引的。
尹倾鸿想起刚才杨博先的话,自从辞官后便很少管朝上之事的老人黑着张脸,怒瞪着他,道:“这二皇子可是我的关门弟子,皇上你到底盘算着让他做什么我不知道,用完他后要怎么处置他我也不知道,但若是让我没了这弟子,我倒没本事拿什么来威胁皇上,只是从此便一刀两断,我也便当死了一双儿孙。”
其实让鹭翎习武,对于他的计划没什么大的影响,刚开始只是觉得尽量减少事态偏离他的预想的可能,之后便一直也没有想起这事,如今被杨博先提起他便又想了起来,心中不禁有些乱,不想让鹭翎去习武,却想不通为何不想。
正觉得混乱的时候就听外面侍卫说忠勇王来了,尹倾鸿便把这烦心事放在一边,让尹倾晗进来。
尹倾晗进来先请了安,随即转着脑袋四处张望,最后又望向坐在书桌后的兄长,问:“杨太傅已经走了么?”
尹倾鸿不禁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尹倾晗坐下,说:“你消息倒灵通……杨太傅刚走,你可没赶上这热闹。”
尹倾晗听出尹倾鸿话里的苦笑意味,忍不住笑了:“怎么?杨太傅还是以前那样子?”
“是啊,见了我就骂,倒不知谁是皇帝了。”尹倾鸿夸张地叹了口气,“看那意思,至少还能多骂我四五年。”
尹倾晗一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了两弯新月,少了平时军人的强硬气势,看起来倒像是个淘气的学生一般。突然想起以前杨博先把他们哥俩当儿子似的骂的场景来,一时想念得很,起身告辞,想到国子监去看看老师。
尹倾鸿知道自家弟弟是想干什么去,笑着叫住了他,说:“别急着去挨骂,陪我聊一会儿。”
尹倾晗便又坐回来,看着自家兄长,不知他想聊些什么。
其实尹倾鸿自己也不知要聊些什么,只是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希望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让自己能暂时忘了那没个头绪的事情。他想了想,似不经意的问:“见过翎儿了?”
听尹倾鸿提到鹭翎,尹倾晗的表情一时有些微妙,但随即点了点头。
“对他,你可有何看法?”
“……倒应该是没有打乱皇兄所筹划之事的打算,皇兄便安心的由着他好了。”本想说让皇兄多宠着他一点,但一想到尹倾鸿的冷情,便觉得即便说了,那个让自己起了哀怜之心的孩子也绝不会因此得了多些的好处,于是也便作罢。
哪知尹倾鸿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觉得翎儿这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