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一声咳嗽,赵嬷嬷与陈佩青抬起头来,见是宁立亭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二人当即收了笑容。
陈佩青一叹,递了个眼色让赵嬷嬷下去,说道:“周睿的事办妥当了?”
宁立亭看了她一眼,闷声道:“妥当了,你叮嘱了京中有头有脸的富户不得用他,他在京中没有立足之地自然只能回乡,我寻到他的时候,倒是奇怪他明明已经出了京却又折了回来,不过都不当紧了,给了他些银子他不要也不听我的,索性就按你说的,吓吓他若是他回乡,便就把他的田地也都做主分给他的族兄弟们,他也就不敢不从了。”
陈佩青正了脸色,问道:“你可是没忘了对他说这事是瞒着我的吧?”
宁立亭淡淡颌首道:“我是替馥儿请他回来的,我没忘。”
陈佩青起身笑着上前给他宽衣伺候,道:“辛苦你来回这一趟了。”
宁立亭没再接话,饮了盏茶,受着陈佩青捶腿捏肩的伺候了一阵便也就歇下不提。
而宁馥的小院子里,烟珑和锦嬷嬷将门栓了上,与宁馥说起话来。
“好在霜容通知的及时,我和锦嬷嬷赶到周管事住处的时候,周管事见了我们就往外轰,说宁家现在当真没一个好东西了,连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是要逼着他往这个火坑里跳方才安生。”霜容气愤地道:“若不是有锦嬷嬷跟着他还念及情份在,只怕我一人过去了周管事都未必肯见我,坐下后说了一箩筐的话,这才知道二老爷寻到他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过份的话,这是要把周管事逼到无路可走要么去乞讨要么就乖乖的回宁家继续为奴了!”
锦嬷嬷忍不住道:“不能怨周管事说话不好听,任是谁听了那些子逼人跳墙的话也要急疯了,他在府里就算没有多大贡献但也是那么多年尽心尽力,到头来都被二奶奶发落出去了也不给条活路,人命再贱哪有赶尽杀绝的?亏得小姐你心思活泛让我和烟珑去看了一眼,不然等周管事自己回来的时候,记恨上小姐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宁立亭说与周睿的那一番话,不用宁立亭提陈佩青,周睿也知道只有陈佩青才办得出来这种事来。
陈佩青在府里,对待亲人尚且都明目张胆的压制,又怎会在意周睿?不过就是让周睿原本心灰意冷的心情转换成为不共戴天罢了。
再加上他这么回府,不是宁馥请回来的,而是陈佩青借宁立亭的手逼回来的,他心里自然会对宁馥失望的很。
陈佩青完全不在乎周睿恨她,她要的只是周睿以后不会再对宁馥尽心尽力的守着一心一心的做事。
再加上宁立亭不过就是个传话的,周睿没准还会觉得宁立亭也是被蒙蔽的,以后对宁立亭反而会不像以前那样疏离。
宁馥口里的酥糖嘎嘣一下嚼碎了。
回到宁府,她甚至于还没好好的歇口气,这些子腌臜事追着就来了。
宁立亭这个父亲,真是没让她失望!
资料阅的再多,再是不太愿意相信,眼前也是赤条条的事实摊在这里。
“明天让程衍再过去一趟,让周管事辛苦再等上几天,我一定会高抬大轿把他请回来!”宁馥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
“这可怎受得起?”锦嬷嬷心头激动,但是却知礼数,劝道:“我与烟珑已经跟周管事说通了,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哪用得着这么大的架势,这不是折杀……”
宁馥打断了她:“他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走都走了还被如此羞辱,我院子里的人,就配得上我这么请!”她斩钉截铁地道。
锦嬷嬷与烟珑面面相觑,目光皆是激动的泛上了晶莹,烟珑无言替周睿叩了个头,便就一齐退了下去。
霜容伺候着她躺下之后,宁馥躺在床上又是毫无睡意。
这是她回宁馥的第一个晚上,在别苑时那种无力可相助之感较之前更甚。
毫无疑问,她若与陈佩青在府里争斗,现在的她无异于以卵击石,而通过这几次事情到现在,没有哪件是她自己就可以独立完成的。
在陵塔时,如果没有霜容跑腿,她没办法把宁立善借来;在别苑时,如果没有李妈妈和霜容,她没办法把赵嬷嬷办了扣下,也没有办法去见到乔鸿儒,就更没有后来乔有恒来送乔松柏的家产。
更何况她现在纵然有乔松柏的产业挂在名下,却是有名而无实,根本作不得用。
她突然意识到,真正能帮得上的,都是身边忠心耿耿的从来不被这些古代人放在眼里的下人。
这也是她为什么决定要把周睿大张旗鼓给足面子风风光光接回身边的原因。
她必须要让她身边的人知道,就算她宁馥在府里没有什么地位没有权势,也必须让大家都看到,在她身边的人是如何被她对待的。
等到将来有一天她真正的在府上站起来了,那这一幕,就会被所有人一次又一次的在心头回放。
周睿值得她这样对待,她也要在所有人心中埋下这个种子。
她住的这个小院连个名字都没有,宁府那么大那么阔气,她这个地方不过就是一个容身之所,她一月多未回来住过,院里少了些许个下人倒是不像以前显得那么拥挤,乔松柏产业下的一些摆件以及金银细软之类的,收拾归整也不过就用了三五日,宁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避了所有听闻她回来而赶来瞧看人们,锦嬷嬷在外打发人,只说这些东西人多手杂的,摔了碰了倒不好了,也不怕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