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如他所愿,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他明知不可,却又想要与她相守一生。
而今,他觉得一生太少,生生世世都不够……
他深知人是贪婪的,不曾想,他自己远比人还要贪婪千万倍。求的更多,要的更多。
“将军,寅时已过,再等下去,要来不及了。”胡冥道。
许久的眷恋凝视,他点头,算作对三人急切等候的回应。
沙漏将尽,天将放明。胡冥知晓不可再耽误下去,得了令,便示意魑阴开启石屋机关,自台上端起铜灯之后,躬身往里而去。
一开一闭,阴寒袭来,如数九冰雪降临。石屋趋静,空冷昏暗。
石屋内彻夜未眠,府中乍看却是宁静如常。夜幕散尽,馨然清明时,斜云追日,将晚间未落的阴潮驱走个大半。
辰时刚过,太史府五小姐司清再访宣平候府。
可今日的司清,刚向门令递交了名帖,正攒着绢丝殷殷等候时,却被告知:“夫人突染风寒,无法见客。”
她以为因上次之事,司檀心中还存着怨气,便撩起裙角,快步上前拦下门令:“事情紧急,实在是耽搁不得,还请再进内禀报一二。”说着,她卸下腰间胀鼓鼓的荷包,要交与他。
门令知晓她的贿赂之意,推却不收,不与她通融半分,“并非小的不愿,夫人现今情况不太乐观,侯爷今早刚下了令,不许我等搅扰。若是小姐实在是有急事,还请另觅他径。”
紧急之下,司清也顾不得礼数,紧拽着门令大袖,不许他离开。“我已走投无路,只你家夫人可救我于水火,你一定要再通禀一声,拜托了……”
她言辞恳切,面色焦急难耐,几要跪地相求。
“很抱歉,小的不敢违侯爷之意。”说罢,拨开她攥紧衣袍的两手,抽身自石阶回返。
他并无意,却因司清将全身的力气压在手臂,松开时,一个趔趄,便蹲坐在地。如此娇柔的小姐宛若被风带走的断枝柳条儿,门令心声怜悯,犹疑再三,恐她再紧拽不放,却也没出手相扶。
门令这一走,连同煊赫大气的朱漆木门也一并带上。司清眼睁睁看着那两扇门徐徐掩起,心生绝望。可多年的闺阁教习,并没将她的休养抹去,掩袖而泣之后,知晓求助无望,便暗自登车离去……
其实并非闻亦刻意避开太史府,林氏重病,说是回天无望。为使司檀心安,他在胡冥以天灯循迹追找司檀之时,已着魑阴查探过,也暗中派了胡冥救治。
可毒已入髓,无救。
而自云天洞脱险归来的司檀,也确实无法见客……
受了惊吓,侵了寒气,不出半个时辰,司檀忽然五觉全无。闻亦刚从暗室出来,本欲将她带回藤萝院,发觉她两颊微红,呼吸渐短。心中一紧,慌忙提了胡冥出来。
不多时,便通体生热,虚汗频频。
这一发起热,便是整整两日。比起前几日玩水着寒来,要严重多倍。胡冥施针、用药,不眠不休诊治着,效果仍不明显。热度不散,她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恐惧,她口中呢喃浅语,皆是在念着:“我不要死。”
因身魂强行分离,伤及灵气。闻亦眼看着她气息渐弱,无法可施,百般尝试,只降了温,无法将她自梦中催醒。
魅无乃老树化形,灵力含日月之华,蕴天地之气。万般无奈之下,他尝试以灵力渡气,以清液为引来救治。
如此来回,耗费多时,终是保得了司檀无碍。
待她清醒时,已是三日后深夜。一连忙碌不停,三人已然疲累不堪,见其面色回转,便趁着早,悄然自藤萝院退出。
司檀睁了眼,黑溜溜的眼珠涣上重重迷雾,好似蒙尘琉璃。好一番回想,她才略微记起一些云天洞内的事情。唯恐还在鬼怪手中挣扎,她提着口气,小心翼翼环视四周。
藤萝馨香、红纱薄帐,见都是熟悉的陈设,她痴愣愣地摸索着撑榻而起……
云天洞内的灰衣人神出鬼没,他会“邪术”,可疾步速移,司檀认定他是恶鬼。脑中再现当日情境,悸栗犹在,遍体生寒。
知晓她这是被吓坏了,闻亦颇感内疚,抽去放空的手臂,起身将她抖动不止的身子拥进怀中。
“七七。”他轻唤一声,将出神中的司檀环的再紧些,也希望她惶然惊惧时,能依靠着他,或者,如先前一样大哭出来才好。
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神识未归,司檀并未掉泪。她痴痴转头,墨珠迷茫仰视着闻亦,目光迷离,且毫无神采可言。
她是爱哭的,动不动都要掉泪。就是因为知晓,今日的反常才让闻亦片刻也不敢松懈。他轻拍着司檀的脊背,像是安抚着一只受惊颤抖中的兔儿,柔声道:“我在这,不怕。”
司檀靠在他胸前,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以及,那熟悉的,并不跳动的胸口。都是熟悉的,她也知晓自己脱了险。可她思绪游离天外,心内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安然。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