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碎瓷片磕碰的声音轻轻响起,扯回了夙沙无殃的神思。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怎么?你能允许封骨师下手,为何我就不行?”
“他能自制,你不能。”
叶扶摇将手中的碎瓷片闲闲丢入香炉中,盖上炉盖,起身朝后走去道:“十年前我给你算过一卦,你死之时,必然是死在你之纵欲上。”
“王府里的老人也这么说过我,可他都老死,我还活到了现在。”夙沙无殃支着脸侧,道,“我现在有些好奇,你和王府的老人,到最后谁活得更久——”
话音未落,手上的红纹突然剧痛起来,顺着腕脉一路痛进肺腑里,引得夙沙无殃眼前发黑,直到叶扶摇站在一侧,慢慢地往博山炉中倒入一些香丹,待袅袅的药雾散开后,夙沙无殃心口的疼痛才暂缓下来。
眼底的憎恨一闪而过,夙沙无殃掐着手心,平复了片刻,冷冷道:“上个月的药,你为何只给了一半?”
“因为你今天会不听话。”叶扶摇的口气温温和和的,并无半点着恼,待拂袖散去沾身的香雾后,才望向像是犯了喘症的夙沙无殃,微微笑道:“不该你动的,把爪子收回去,可好?”
……
“陆侯,那边……”
身边的亲信低语了两句,陆栖鸾手中尚未读完的《湘中记》一合,略一点头,按着扶手起身,对旁边围着的姑娘们道:“那边的诗作已写好了,今日便读到这儿吧。”
姑娘们不禁面露失望,但也没人敢出言留她,恋恋不舍地散开去看男人们写的七夕诗。
陆栖鸾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见宋明桐的目光在人群里找些什么,便问道:“秦尔蔚不是今天答应来了吗?他人在哪儿?”
“我是让他来找……在那儿。”
一处角落里,秦尔蔚一个人站在一张墨案边,案上已有四五团废纸,而现在写的一张,似乎终于让他满意了,提起来让墨迹风干后,便忐忑地望向身后。
那处……也正是庭中男人们目光集中的所在。
“我东楚俊才之佳作云集于此,还请郡主点评。”
素纱郡主今日一袭重紫罗衣,虽是裹得严实,外衫却并不穿好,松松地搭在臂上,如同刚起身一般,走动间露出优美的后颈,隐约可见脊背上妖娆诡美的红纹。
悠闲地走过时,那涂了如血蔻丹的手指,抚上挂起的诗文纸面,又无情地拂过,偶有停驻的,诗作的主人心中便是一跳。
正当他慌乱地酝酿着如何对答素纱郡主的提问时,却又听她出声道——
“这府中,东楚官吏所写的诗文尽在于此了么?”
“正是如此。”
素纱郡主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可我怎未见陆侯的诗文?”
跟在她身后的东楚官员咳嗽一声,道:“郡主,陆侯是女子,怕是为难了。”
这本就是为了给西秦人选婿举办的七夕文会,就算女子要写诗,也要等素纱郡主点出头名后,其他人再写。
何况陆侯那诗锤之才,满京城的人都晓得,自己人在国内打趣打趣还好,西秦人在场,就不方便出来现眼了。
“诶……”拖得长长的一声失望,素纱郡主道,“可我就是喜欢陆侯呀,嫁给陆侯不成吗?”
男人们一脸迷茫,而后面本来在赏评诗文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像是炸了毛一样,满脸凶狠地瞪向她。
——哪儿来的野鸡妖妇!
陪客的官吏一脸冷汗道:“郡主说笑了,陆侯哪能娶妻。”
“为何不行?在我西秦,女官身有爵位的,无论是面首还是女宠都是常事。我做正妻又不会碍着陆侯什么,若担心无后,到时再收个侍君便是了。”
“???”
她这一句话说出,府中一片寂静,刚走过来的陆栖鸾听见她这话,陷入了迷茫,问身边鸿胪寺来的官吏道:“西秦还有这种风俗?”
鸿胪寺的官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西秦绝对没有这种风俗,但、但南亭延王的封地里就不好说了。”
西秦出身异族的藩王多,各自领地的婚俗混乱,甚至还有儿子娶继母的,一时也说不清楚。
在场的都是正经东楚世家出身,礼教极严,哪里听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脸上的震惊无论如何也下不去。
“陆侯,您……要不要亲自给郡主解释解释?”
陆栖鸾沉默了一会儿,上前摘下一张诗文,道:“郡主有所不知,我东楚以孝治国,亲人凡所逝世,需得丁忧。去岁家翁陆延仙归,本该辞官丁忧三年。圣上恩惠,令我带职留在朝中为国效力,此事已是有违孝道,再谈婚论嫁,恐怕无能为百姓之教范。”
鸿胪寺的官员松了口气,还是陆侯有口才,若依这郡主胡言,把事情扯到两国礼教之争上,事态就麻烦了,用孝道这种天下共遵的礼教转移话题,刚刚好把场子圆过去。
素纱郡主眉尖微蹙,道:“就是说,三年之内,陆侯不议嫁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