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七少何以会另眼相看。” 兰曈道:“不是和七少有婚约么,自然是不同的。” 兰昽闻言不以为然,嗤道:“我们七少眼中有这什么约什么法的吗?” 兰曈想起宁朗干净纯良的眼神,道:“此刻整个山谷里,论到人品唯数这位宁少侠,便是放眼整个江湖,那也是不多的,若七少真跟他成婚,想来也不坏。” “成婚?”兰昽想了想,才道,“那太可怜了,兰家那样的地方,这位宁少侠会尸骨无存。” “也是。”兰曈点头,“不过,若七少肯护他,那自然会好好的。” “护他?”兰昽白他一眼,“兰家上上下下多少人,七少可曾护过谁?” 兰曈摇头。回首看往小楼,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的七少曾对他说过的话。 “这世上,无法自己生存的便不存也罢。”兰昽喃喃念道,“七少很久前就说过了。” 兰曈沉默了片刻,才道:“快走罢,这些都不是我们该想的事。” “嗯。”兰昽应声。两人足下飞掠,很快便消失于谷中。宁朗爬上二楼,楼梯口前一道布帘挡着,轻轻掀开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身上顿时一暖。往里看去,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右边是一张画着花木的布屏风,屏后隐约露出纱帐,想来置着床铺,前方靠窗则摆着一桌一椅,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椅上铺着垫子,左边则置一榻,而兰七此刻正闭目卧于榻上,身上盖着锦被,似乎睡着了,榻前放着一盆炭火,火上煨着茶壶。见此情景,宁朗进不是,退又有些不舍,一时不由怔在了门口。一股冷风从楼梯口吹来,令得他身上一抖,生怕吹着了兰便,便放下帘子,帘子在身后落下,人便也算是进来了。在门口站了片刻,最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榻前数步处停步。榻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所以此刻可以大胆的无顾忌的看着。窗户闭合,门帘低垂,冬阳透过窗纸懒懒的洒入些些明光,屋内便是一种暖色的淡亮。榻上的人全身都盖于被下,只露一张脸在外,宁朗此刻就静静的看着那张脸,许是那双碧眸阖上之故,周身流溢的妖邪这一刻尽数消去,只是一张沉静的睡容。浅碧山的深处有着数株梨树,每到春日花开,师兄弟们便喜欢在树下练剑,剑风惊起花飞,飘飘扬扬仿如雪落,大师兄望着风中飞扬的梨瓣曾经说过一句被众师兄笑说很酸的话:未染纤尘,冷丽如雪。在他心中,这张睡容便是那冷丽如雪的梨花,未染半点尘埃。在他心中,那一日船上第一眼见到女装的她起,他便当她是他的妻子。火盆旁有一张小小矮凳,宁朗悄悄坐下,目光不移那张脸。 丽如梨瓣的脸上,双眸轻阖,密密的眼睫便在雪中弯出两道浅浅的墨色月牙来,令他很想伸出手来去抚摸一下,是否如想象中的柔软,可是他只是想想。双臂笼于膝上,将头枕在臂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朵花,渐渐的目痴神迷。很多人说,这张脸绝美如妖。很多人说,这个人可怖如妖。师兄曾说,远离乃万全之策。可是,他不觉得可怕,他也不想远离。这张脸,无疑是很美的,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及的,可是……他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愿远离,他只是……只是想靠近,只是不想离开,如此而已。屋里很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炭火发出的热散满整个屋子,温暖的安宁的。以往在她面前的躲闪、窘迫、焦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他整个心神都平静而宁和。若是能永远如此就好了。一间温暖静谧的小屋,她安安静静的睡觉,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不会有那样妖异的笑,也不会有那样冰冷的眼神。这样,她不会累,他也不会心痛。安静的——— 只是这屋里的时光仿佛凝固了,屋外的时光却悄悄流逝。宁朗静静的坐着,痴痴的看着,不动,不累,只是看着…… 恍然间,一刹千年。似乎有生以来便是如此,却又似乎只是瞬霎,他的眼便对上了一双碧绿澄澈的眸子。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兰七醒了。顿时,静湖波澜漾起。其实,从宁朗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起,兰七便醒了,她知道他停在门口,她知道他悄悄走了进来,她在等着,看这傻小子进来要干么,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何动作,自己倒是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却是安宁而满足,那是许多年不曾有过的。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身边有人时全无防备。再次醒来,对上的便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中的东西那么的清清楚楚那么的厚实温暖。那一刻她恍惚,却在下一刻蓦然生寒。那些,她早已放弃。 “你……渴吗?”宁朗愣了半晌才傻傻问了一句。兰七一挑眉头看着他。 “我给你倒水。”宁朗不等她答话便取过茶杯用火盆上温着的茶壶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兰七坐起身,伸手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宁朗差点没失手打掉杯子,却在下一刻看到了兰七手上的伤疤,不由叫道:“你受伤了!”声音又急又大。 “嗯。”兰七将茶杯放在了左手,抬起右手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伤疤甚是丑陋,不由皱了眉头,连带的又想起了那一日明二的话来,于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痛吗?”宁朗看她皱眉不由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那伤疤手心手背都有,只看一眼便知定是贯穿了整个手掌才留下了,皮肉纠结分外狰狞,由不得心头便似被什么给揪紧了,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不舒服着。兰七一口饮尽茶水,抬眸看了一眼宁朗,自也将他的神情看入眼中,心头有刹那感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