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需这样大费周折,这个锦心便顶好。我估计祖母和长公主也是这个意思……你看,祖母都笑了!”
又仔细望了眼那少女的面貌,一丝记忆在脑海闪现,沈长歌浮起一丝印象。
是了,他记得她,方锦心。这女子,是他上一世时伴他身边的第一任侍读。
只是后来……
他倏然冷笑了一下,唇角勾起抹刺讽,道:“古琴所讲究的是抒发心境,哪如她为求乐律只顾抛炫技巧,哪里好了!”
随口丢下这一句,不顾沈长昱愣愕的表情,沈长歌转身,“你先在这,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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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晴源居,沈长歌长长舒出一口气。
低头望着手中的埙,沈长歌的目光黯了黯,握埙的手略紧了一紧。他挥散掉冗乱的思绪,沉了口气,迈步向前苑走去。
方走几步,远远便望见秋杏与阿圆两人立在苑门口,似乎正在焦急地等着什么。他顿了顿,终是走过去,停在她们十米开外的地方。
秋杏正急得兀自绕在原地打转,偏眸看见他,眼睛徒然亮了,“三少爷!”快步跑到他面前,她匆忙福了福身,不及他说话便立即开口,“敢问三少爷,临霜在哪里?”
紧随其后的阿圆也已经跟来,同样睁大了眼睛期盼地看着他。
“临霜?”沈长歌怔住了,眉目间一丝诧然掠过,道:“她没回来?”
秋杏与阿圆对视一眼,迷茫,“她不是和您一同走了?她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沈长歌胸口一滞,很快明白了什么,“她半个时辰前便已从紫竹苑离了,并未和我一同归回。”
轻轻“啊”了一声,秋杏讶住了,睫眸垂下来,“她……早就走了?”
先前的急躁又逐渐涌了起来,阿圆手足无措,“她没回来,也没跟您一块来,那她能去哪里?”
“你们先别慌。”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淡漠,沈长歌安慰道:“想一想,她是不是……”
话未言完,阿圆的目光随意一瞥,一道清丽身影倏地跃入眼帘,瞬间惊呼,“临霜!”
那身影正是临霜,远远向着这头走来。还未等临近,秋杏阿圆已率先迎过去,急斥:“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到你了,我们都要急死了!”
“抱歉!”临霜的脸上有着奔跑过后的密汗,气息也喘息不稳,却含着兴奋的笑,道:“我刚刚回中院了,我找到代替葫芦埙的办法了!”
“临霜。”秋杏阿圆的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唤了一声。
临霜怔了怔。
三少爷……
方才她隔的远,未曾发现沈长歌竟也在。此刻乍见,不由胸膛一跳。定了定,她安定好秋杏阿圆,慢慢朝他走过去。
袖中执埙的手微紧,沈长歌望着她走向自己。
“三少爷。”稳稳施了一礼,临霜抬眸,静静看着他,“烦劳三少爷,可否让奴婢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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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在晴源居侧一处偏僻的树影之下,两个人一直沉默着。
阳光绚烂,透过被树叶被分割成无数金黄光斑,洒落了一身的斑驳。
静了少顷,沈长歌最先开口。
“这个。”默默向她伸出掌心,他将那一盏玉白的瓷埙递到她面前,清声道:“借给你。”
临霜却不曾接过,平静看着那埙看了片刻,垂眸微微一笑。
“三少爷,奴婢这次请您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的。”
沈长歌露出不解之色。
舒缓了一口气息,临霜道:“三少爷,奴婢想问您,如若这一次,奴婢可以不依靠您取得这次择选,您……会愿意奴婢入紫竹苑,做您的侍读吗?”
未曾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沈长歌微微一怔。
仅一刹,他大抵已通明了原因。心道他方才对她提出的那个要求,是让她感到了自己厌恶于她。他眉宇轻皱了皱,立刻便想要解释,脱口,“我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他话尚未说完,已教临霜微笑截去,“三少爷,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她一直仰头看着他,目光如星灼灼,有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眼瞳里,让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神色期盼而渴念。
沈长歌的神思凝定住了,默默看了她许久,开口。
“愿意。”
十分简单的两个字。
此刻听在临霜的耳中,却尤若天籁,心扉回荡。
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漫爬上心头,临霜笑起来,“好,我知道了!”
静静对他拜了一礼,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向着晴源居内走去。
心情是种异样的轻快,她忍不住笑意,感到整个人都似乎将要飞扬起来。她克制着自己疾颤的手,心跳缓缓平静,信念也似乎慢慢凝定了。
他愿意。
既然如此,她决定,放下心去赌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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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了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