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下一瞬便可出现临霜的身影,可风吹柳动,那里却一直是空荡荡的。
便在这时,内苑的门倏地开了,一个怀抱琵琶的丫头从中走出来。
陈嬷嬷唤道:“第六个,方锦心——”
秋杏与阿圆心一跳,齐齐回头望去。
便见不远处,锦心抱着一张琴袅袅起身,轻白的衣袂拂过地面,似一缕云自身边飘过。就在她经过秋杏阿圆时,她的步子略停了停,目光向她们周围寻了一寻,似乎没寻到她想望的人,很快收回目光。
轻轻一笑,她与阿圆秋杏擦肩而过——
尽管她那一笑极其轻微,阿圆与秋杏却仍感觉到了。那一笑含义莫测,似乎有些得意,又有些轻蔑,更多的是讽诘的自傲。
阿圆忍不住,朝着她的背影嗤了一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等临霜到了……”
自顾叨咕了这一句,她的脸色又逐渐黯败下来,重新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处,心中揪紧。
已经到锦心了。
临霜,你可一定,要按时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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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悦耳的琴音静静回荡在小院半空,连绵委婉,仿佛泓水过溪,如鸣佩环。锦心的十指在琴弦间利落飞舞,雪白纱衣随风微飘,衬合着如水琴音,犹若谪仙静临。
高堂之上,老夫人远远瞧望,唇角含笑。闭着眼,她静静感受着这妙曼琴音,许久淡笑,“这曲《凤求凰》,倒真是极妙。”
她身侧的长公主正在安顿已熟睡的沈长星。圆滚滚的小孩童蜷在小软榻中,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她以帕拭掉他嘴边的口水,闻言回身笑道:“锦心的琴,可是跟着孙先生习的,孙先生都说她天赋极高,可不是极妙?母亲您还不知?”
老夫人点头笑了,望向少女的眸中现出几许赞赏之色,片晌对身后问蓉道:“说起来,你这女儿,教导的真是不错。”
乍得夸赞,问蓉心中惊了惊,尽管心花怒放,表面却仍不形于色,谦道:“老夫人可真是折煞,哪里是奴婢教导的好。心儿可习琴技,还不是老夫人与长公主的恩典。”
“你太过谦了。”老夫人不置可否,又兀自观赏了一会儿,叹息,“这要说啊,我们府里的姐儿少,也不过娆丫头和娇丫头两个。娆丫头好好的一个闺秀,非被她爹拉去军中去做什么女将!养的一点女孩气都没有!娇丫头倒是个内敛的,可惜啊,那丫头愚钝。要我说,娆儿和娇儿,没一个比得上锦心的!”
说着她又偏过头,对长公主,“乐安,你说是不是?”
长公主笑了,“可不是!不说别的,就说这相貌,吟娆和吟娇便与锦心是没的比的,便连老爷都说,锦心若带出去,还真真像个正经的小姐呢!”
问蓉一直凝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羞腼道:“能得老夫人与长公主的青睐,可真是心儿天大的福分了!”
老夫人摆手,“你这做娘的未免短浅,锦心这样的孩子,福分可得在后头。要我说啊,要是可能,我还真想让锦心做我的孙女儿呢!”
她虽说的无意,一旁的长公主闻声,暗中却赫然惊了一把。
这话本不稀奇,寻常人家的老人表达对别家小辈的喜爱,也常以自己的亲辈相较,可若出自老夫人的口中便截然不同。老夫人身具定国公府主母之位数十年,最明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何话要于何场合说。而听老夫人这话的意思,看来这一次为歌儿的侍读择选,老夫人的目标却绝非仅仅只是侍读,而是……通房。
第35章 愿意
沈长歌立在窗前, 透过半明窗纱,望着院外,外面悠然起伏的琴乐源源漫流过来。他的心思却仿佛全未在琴乐上, 只一味地盯着窗口的一簇芙蓉花沉默。
身边多了一个人, 沈长昱并肩立在他的身侧,偏头看了看他, 见他仍旧呆呆看着外面,干脆斜身撞了撞他的肩膀, 笑道:“三哥, 你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
沈长歌被撞得晃了晃神, 转头看见自己的堂弟,摇头,“没什么。”
他垂下眸, 看着自己掌中的白瓷埙。埙很小,玉一般洁白,已被他的手握得温热,光洁的表面浸印了些许掌痕。
“你刚刚干嘛去了?走了那么久。”沈长昱自小是同沈长歌一起玩大的, 自然看得出他心怀心事,想了想问道:“你心情不好?和刚刚那几个丫头有关?”
沈长歌微怔,悄无声息握紧了瓷埙, 垂手掩进袖中,“没有。”
沈长昱摇摇头。他向来是猜不透这个嫡兄的古怪心思的,也懒得去猜测。看着远处花容月貌的弹琴少女,笑道:“明明是陪你来看你的侍读择选, 怎么你还一直闷闷不乐的。我刚刚看了半天,要我说,还是你房里这个方锦心最好,琴弹得好听长得也漂亮,三哥,你说呢?”
“方锦心?”沈长歌眉宇微蹙了蹙,只觉这名字听来非常熟悉。
“是啊。”沈长昱道:“别说你不知道,她可是你紫竹苑的丫头啊!其实要我看,你选这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