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晶莹闪烁:“如果他要的是我的命,我眉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为什么是素和?!”
罗逾看着妹夫,想着或许自己很快要对他痛下杀手,顿时满心纠结,只能陪着长叹了一声:“节哀吧,阴差阳错。”
“哪里是阴差阳错?”阿翰罗冷笑了一声,伸手抹了一下眼角,冷笑道,“大汗的身子骨不行,大概积郁太深,心也较以前狠辣,素和是替母受过,我晓得。国赖仁君,太子殿下还是早做打算。”
原来这个“他”并不是指拔烈!
罗逾蓦然直视着妹婿,好一会儿才问:“你说什么?打算?”
阿翰罗看看四周,都是他的人。他低头轻声说:“见过太子妃后,我就去惠慈宫了。阿蛮放出了近十只鸽子——若是递送消息,平日只有一两只而已,不就是为了让伪帝发现么?他的心思……何必这么毒啊!”
罗逾极力忍着心里的激动和喜悦,面无表情地看着阿翰罗。
阿翰罗说:“但是,大汗于臣有知遇、提携之恩。也是个好皇帝,对家人或有些凉薄,但对臣下赏罚分明,治国理政也有一套。咱们大燕走到今天,不容易的。臣相信太子殿下是仁孝之人,还望登基之后,能善待太上皇,虚心听取他的治国意见。”
见罗逾怔然点头,他笑了笑,说:“臣带领平城羽林,共襄太子登基盛典。”
☆、第二一一章
大军又开始拔营。
罗逾尚不敢全然就信赖阿翰罗, 所以入宫的时候, 亦坚持要带着他的亲从。阿翰罗也是人情熟透的人,点点头如数答应。
皇帝坐的是规制最高的御辇, 上方是翣羽华盖,中间是泥金轿厢和泥金车辕,下头是漆画轮轭, 俱用龙纹, 显得万方贵重。
刚刚遭遇兵燹的平城宫,还显得杂乱,才放进宫中河道的桑干河水发出“哗哗”的水声, 枯败的御柳,残破的黄.菊,以及尚未擦净的鲜血点点,使得叱罗杜文皱了皱眉, 吩咐道:“太脏乱了,宫里无过失的宫女宦官,叫了来收拾收拾, 务必跟原来一样清爽宜人。”
然后他扭头看看骑马分列他左右的罗逾和阿翰罗,问道:“赐死的诸人, 都升天了吗?”
这些事务都是阿翰罗在负责,所以也是他回复道:“禀大汗, 都还没有呢。大皇子的妻儿想见亡人一眼;可敦么……”
皇帝冷笑道:“那贱人是想见我一面?”
阿翰罗无声地点点头。
皇帝说:“拔烈的妻儿,就让他们去给拔烈酹一盏酒再自尽吧。贺兰氏想见我……她倒还有这个脸?”
阿翰罗仍是无声,头一低不置可否。
叱罗杜文想了一会儿说:“去吧, 朕也想知道,给她皇后的位置,让她生了女儿,也没有废她的心,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要对枕边的夫君痛下杀手?”
他低头看看自己被锦衾裹着的两条腿,如两块不能割裂的死肉,死气沉沉长在他的身下,没有知觉,不会疼痛,自然也不能动弹。好像也没有经过多少时光,它们已经变得柔软孱弱、皮肤松弛、肌肉萎缩,细得女人似的,贴着褥子的地方天天清洗还是逐渐溃烂,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一具活尸,正一点点在他眼皮子底下腐败掉。
这是他底里最深的恐惧和仇恨——比死还可怕。
于是,在辇车驶往惠慈宫的一路上,皇帝紧紧地抿着嘴,眸子里射出恨毒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
但是到了惠慈宫的门口,皇帝皱起了眉。他看见敞开的垂花宫门里,不少宦官正抱着柴火堆积在庭院正中,一旁香烛摇曳,铃鼓阵阵,带着原始调调的乐声响着,震人耳膜。
“停下!”叱罗杜文扭头看着阿翰罗,厉声问,“这是在干什么?”
阿翰罗表情平淡,垂头答话:“回禀大汗,可敦打算赴火升天。大汗放心,臣全部查验过,不会出问题的。”
叱罗杜文何等敏锐的心思,已然察觉到不对劲,转头又看着另一边的儿子:“宥连,这个,你可看得懂?”
罗逾摇摇头:“儿子不懂。”
倒是阿翰罗自己答道:“大汗,可敦说,她死不足惜,只是听说西域有萨满巫蛊之术,可以以命换命。若是肯把自己的命献祭给火神娘娘,沐浴斋戒之后,取那人一件东西抱置怀中,再请傩师做法,便可使那人重生。”
皇帝皱眉道:“起死回生么?这岂不是欺哄愚人的把戏?!”
阿翰罗纠正说:“不是起死回生,只是叫人重生而已,不过重生到何处,就不知道了。”
再说,皇后贺兰氏反正横竖是要死了,多折腾一下不过就是费点事而已,万一有用呢?
叱罗杜文也不再说话,也沉得住气,就坐在辇车里,皱紧着眉头看着里头花里胡哨的把戏。
傩师带着画着地狱鬼怪面孔的面具,在单调的铃鼓声中开始唱唱跳跳,然后把酥油撒到柴堆上,空气里弥漫着蜂蜜和牛乳的香气。
俄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