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家庭,把这个孩子送给他们养吧。”
那士兵大概也心里正惶惶,此刻才五味陈杂地说:“到底……到底五殿下心善。卑职立刻去办。”
“打仗就是这个样子的。”罗逾苦笑了一下,不知是安慰那士兵,还是说服他自己,然后回身去看他的妹妹。
素和公主已经醒了,住在最好的营帐里,四周香喷喷的,软软的氍毹毯子铺了一地,金碧辉煌的饰品比皇帝的御幄还要多。几名宫女正在小心为她修剪焦枯的发尾,给她粗糙开裂的手上涂油膏,并给几处烧伤的地方擦药。
素和一副恹恹的样子,见到罗逾时眉目里才有了点光。
“阿干!”她叫道。
罗逾对她笑了笑:“还有没有哪里疼痛或不舒服了?”
素和摇摇头,眼睛里盈盈的都是泪:“能活过来,已经够好了。还要多谢阿干冒死相救!”她的目光巡睃过营帐四面,满满的不屑:“他以为,我还在乎这些东西!”
她经历了怎么样的惨痛,罗逾也不知道,因而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能陪她叹了一口气,看旁边有一盘樱桃,便拿过来给她递了一个:“新上市的,尝尝看。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正说着,一道光一亮,营帐的帘门被揭开,皇帝叱罗杜文钻进来,笑融融道:“素和今日有没有好些?”自然而然地走过来,看看女儿手上红肿的烧伤,又摸摸她的头发:“我的素和受苦了。”
素和公主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皇帝知道她在生气,倒也不以为忤,说:“我已经吩咐平城准备最隆重的仪式,一是你阿干封王的册礼,一是加封你为晋国公主的册礼,还有,你和宫门侍卫统领阿翰罗的婚仪。”
素和公主诧异地抬起头,然后又低下来,这次,罗逾看到她脸上的一丝娇羞。
皇帝转头看着罗逾,说:“宥连,你出来一下。”
罗逾跟着他到外头,皇帝看了看头顶灰茫茫的天空,说:“你的顾虑不错,是我大意失误了——南秦果然乘乱从凉州出兵,把煌河一带给抢占了,中间隔着山脉,要夺回来很难。现在等于西凉被分为三股,山南归南秦,西海归柔然,其他地方归我。山南一带,我真憋屈得慌。你说,我是拿王蔼换山南,还是换你的和亲?”
罗逾不意他问这个,顿时愣住了。
皇帝冷眼打量着他,见罗逾始终不说话,不由不快,冷冷道:“马上就是一郡之王,这点敢说话的决断力都没有?”
罗逾被他激得抬头说:“换得山南,也是日日要警惕南秦;若得南秦广陵公主和亲,才是捉住了南秦的命脉。”
“所以他会肯?”皇帝挑唇笑问。
罗逾说:“他一定以为我们要山南啊,猝不及防,虽不肯,之前不是提了那么多和亲的要求?现在变成了出尔反尔,到底落了下势。”
皇帝点点头,但又问:“那么,若是捉住了南秦杨寄的命脉,将来有一天我与南秦征战时,你可舍得交出南秦公主来?”
罗逾被他问愣住了,好一会儿想起皇帝先跟他说的“决断力”,便摇摇头:“若是成了夫妻,我就要护她一辈子。”
“那我让你娶南秦公主干什么?!”
罗逾毫不畏惧地说:“和亲可保两国和平。父汗有了西凉那么大的草场,再吃下去,就要撑着了。”
皇帝眸光陡然一冷,拳头一捏,似乎想打人。但是,他忖度了一会儿,却是冷笑了一会儿,说:“再议。”
其实儿子说得没错。开疆拓土虽然是好事,但是,吃多了会撑,地方管得太大了,又是不同的民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处置好西凉的政务,叱罗杜文回到平城,按他计划的那样赏赐功臣,抚恤将士,将罗逾封了扶风郡王,又给新晋晋国公主的素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从南秦而来的使节也回来了,两国表面上维系着客客气气的模样,就只谈到王蔼时扯了一会儿皮。说到用广陵公主和亲来换回王蔼,南秦的皇帝杨寄居然答应了,但是提了几点条件,其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必须由皇子亲自到南秦去接亲。
叱罗杜文不由盘算起来:放在几年前,他眼睛都不眨地就会吩咐罗逾前去接亲,但是现在,这个儿子聪明强悍,一如年轻时的他自己,送到南秦去,估计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自己不是活生生送了个质子给人家?
质子这回事儿,其实就是看自己狠不狠得下心,舍不舍得。他扪心问自己,现在好像是舍不得了。
朝堂上商议一番无果,大臣们各有各的见地,莫衷一是。正讨论得激烈,突然有人趋行到皇帝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叱罗杜文皱着眉,对下头道:“这也不是急事,再议吧。”
转脸吩咐了退朝,到了后殿,却吩咐把罗逾叫过来。
皇帝这阵的格外恩宠,罗逾心里有些打鼓,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看他时的脸色已经颇为玩味了,再这样什么事都他吃独食一般,只怕遭忌是分分钟的事。
他见了皇帝,见皇帝脸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