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郅叫齐商进来拿了东西,抱着宁茴亲了亲,才揽了披风转身出门去。
小厨房已经开始动手准备晚饭了,火刚架上,福安院那头就使了人过来,说裴老夫人叫她去那头用饭。
福安院今天的晚膳很是丰盛,红梅珠香,凤尾鱼翅,芫爆仔鸽,绣球乾贝,明珠豆腐……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
宁茴左瞧瞧右看看,问被榕春搀扶着走出来的裴老夫人道:“祖母,是有客人吗?”
裴老夫人坐在凳儿上,理了理身上颜色很喜庆的褂子,“没有。”
宁茴也落了座,接过榕夏递来的汤,很是好奇地看着她。
裴老夫人斜着眼瞅过去,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难得的有耐心,与她道:“许家那老妖婆刚才使人过来辞行了。”
宁茴捏着瓷勺饮了一口汤水,“啊?二姑奶奶要走了?”
裴老夫人叫榕春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经了今日这事儿,那老东西脸皮子再厚也赖不下去了,当然是麻利地点儿打着包袱滚蛋了。”
说起这话裴老夫人面上一笑,她少有真心实意舒心露笑的时候,这一下直叫宁茴瘆得慌。
到这儿宁茴算是知道裴老夫人叫她过来是干嘛的了,这是许老夫人走了高兴的叫她一起庆祝来了。
裴老夫人一扫眼看过去,冷哼了一声,“瞪什么瞪,吃你的饭。”要不是府里尽是些看不顺眼的东西,她能叫她过来吃饭?
宁茴搛了菜在碗里,“祖母,我在吃呢。”
裴老夫人翻了个白眼,“吃了就快些给我滚,看着你就烦。”
宁茴顿了顿,“不是祖母你特意叫我过来的嘛?”
她又叹了一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祖母你的心思可比女人的心思要难猜得多。”
裴老夫人呼吸一滞,气道:“你眼瞎是不是,老太婆不是女的,还是个老爷们儿?”
宁茴恍然,“忘了。”
裴老夫人:“……你个缺心眼儿的蠢东西!”
福安院的膳食和自己院子里小厨房做出来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宁茴吃得心满意足才在裴老夫人很不爽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转回去。
明日一早便要往梓县去,宁茴歇了没多久就沐浴睡觉。
第二日是个大好晴天,阳光明媚,许老夫人昨天晕了半晌,到现在都还有些头重脚轻。
被人搀着,面色疲倦,旁边的许茹玉脸仍肿着,许芙安也是精神颓然。
她们来时颇有意气,现下离开倒是显得狼狈了,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春桃说她们在北城的小巷子里租了个院子,准备等到许函之春闱过后定下了才回秦州老家去。
宁茴听了也没放在心上,有柳芳泗和华阳长公主在,便是想生什么事儿也难。
她放下车窗帘子半靠着,棕色的骏马懒洋洋地打了个喷嚏,拖着马车离开了京都。
她与许家一前一后刚走,没过多久定王府的马车便在门口停下。
裴昕身穿着蜀香缎绣芝兰的曳地长裙,手扶着梨蕊走了下来。
裴老夫人接到裴昕回府的消息诧异地挑了挑眉,到底是皇家的人了,便是她这个做祖母的也不能怠慢,撑起身子去了外间。
眼前的大孙女儿身量要比出嫁前还单薄些,精气神儿也比不得从前,她坐在椅子上裴老夫人都怕她突然栽下去。
裴老夫人看在眼里,面上却不露丝毫。
裴昕先开了口,笑着问起老人家最近身体如何。
裴老夫人喝了口茶,回道:“还成,少说也还能活个好几年,倒是大孙女儿你,这过得好像不大好啊。”
这老人家说话从来不知道拐弯抹角的,有说什么就说什么,裴昕虽然心里清楚,但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应道:“最近身子不适,胃口不大好。”
裴老夫人冷笑道:“装得很挺像那么回事儿。”
裴昕一听她这口气,可不敢再在这上头揪扯了,撇过眼盯着手里的茶盏,又说了会儿别的话,便向她告辞要去见见裴都。
“孙女儿记得兄长今日在应天书院应是没课的,该是在府里头?”
裴老夫人哼了一声,“侧妃娘娘你这消息可真是不灵通,二郎昨日便走了,你要见他,往齐州明安书院去。”
裴昕愣住,“走了?!”
裴老夫人:“走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
裴昕失望得很,裴老夫人只当做没看见。
这祖孙两个,一个期望落空没心思说话,一个兴致不高也没心思吱声儿,干坐了没一会儿就散了。
裴昕在国公府里没待到半个时辰又回了定王府,在花园里撞见了坐在湖边悠悠闲闲钓鱼的楼扇和江侧妃。
她远远地瞧了一眼,也没过去请安,从另一条路上避开。
江侧妃余光瞥见,轻笑出声,提了提手中的鱼竿,“王妃,妾好像瞧见裴侧妃了,她回来的好像有些早啊,恍惚记得才出门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