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礼浑身透露着一种勾引别人来欺负他的气质。他陪张衣在菜市场买个菜,别人就敢少他的秤。他俩去超市购个物,别人就敢chā_tā的队。所以张衣为了他从菜市场跟人吵架吵到超市。他俩去坐公交车,有人就敢偷他钱包,张衣抓住人手臂就开始抡拳头,那人被她一拳就鼻血直流,她自己的小指还肿了。
那人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你他妈有病吧?”
张衣说:“我妈已经死了,我两只眼睛加□□都看到了!”
说着又是几拳,一个快四十的男人被她打得鼻青脸肿,那男的也想还手,可是他的手早就被车上的人拉住了,我估计那男人心里也犯憷,张衣发起狠来,是豁出命的,他就想捞点钱,没想到碰到一个为要点钱能不要命的。
张恒礼特别贱,不但对张衣在外使用暴力的行为不阻止不劝说,还专门给她创造这种机会。他自己在外受了欺负,就去告状,让她给他报仇。
那年临近高考他被临班的一女孩搞到手了,紧接着就被女孩家长知道了,以为是张恒礼带坏女儿,一气之下当着全班的面甩了他一耳光。
他把脸上的手掌印用红色绘画笔勾勒出来去见张衣,张衣把女孩爸爸堵在路上,喷了一脸防狼喷雾,当场把人打出了鼻血。幸好围观群众以为是张衣被人非礼自卫,她才在众人的帮助下得以脱身。
我知道后痛骂他们,张恒礼还辩解说是别人用尽吃奶的力将嘴和鼻子送到张衣手掌下的。
这点上我对他们俩都很有意见。张衣的脾气这样像野草一样疯长,张恒礼还表扬她,说她是个非常有精神气的人,血条蓝条永远满格。
我觉得太不安全了,特别是跟人动手,万一碰上个亡命之徒呢?我宁愿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俩不客气,我们再赌气,也是安全的,而且我们也越来越懂得怎么样躲过她的火力点。比如我俩有个共同的臭毛病——爱迟到,特别是上大学后,不到最后一分钟不出门,不迟到几分钟绝不到目的地。我俩会在她发火之前异口同声地埋怨路况,弄得她第一次听说市政府有意向要建地铁,就很开心,这么多年一直盼望地铁的建成。她盼望着哪天出去能准时地见着我们这两个瘪三。
那时他俩改编了一首诗:种田问佃户,织布问婢女,被甩问恒礼,发火问张衣。至于叶惜佳,存在感不足以写进那首诗。
在面对我和张恒礼之外的世界时,张衣不再散发一丝的善意。
她从来懒得助人为乐,看到老人跌倒绝对不扶,看到瞎子过马路她飞奔过斑马线,看到马路上有丢了的钱包她捡起来,钱拿走,钱包留给张恒礼,把张恒礼每次都吓得见了鬼似的把钱包扔得老远,不过有次确定是个名牌包,他拿去送他刚找到工作的堂哥了,我们一起送到他堂哥的公司楼下,他堂哥一把把钱包揽入怀,再把他也揽入怀,又亲又啃,看得我跟张衣差点没把两天前的早餐都吐出来。
张衣高中时在学校也跟人吵架打架,跟女孩吵跟男孩打,甚至跟老师吵,但是学校也不能怎么样,知道她孤苦伶仃,还因为她成绩好。不过因为跟老师吵架的原因,当年张衣明明有了被保送清华的资格却没获得保送的名额,还好她也根本不稀罕,她就没想过要离开长沙。
她上了大学后,也跟易续一样牛逼哄哄的,不住校。她稍微幸运一点,从家走路半小时能到学校,易续,我那个了不起的男朋友,每天花两个多小时,遇上堵车得花去三四个小时在学校和家之间,像我和张恒礼这么懒散的人,是万万不能理解的。我们是那种宿舍跟教室之间走上五分钟都嫌远的人,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要在上课前7分钟就起床!住校我们都还上课迟到呢!
不住校这件事,没有妨碍易续跟住校的同学们成为朋友。不住校这件事,也没妨碍张衣跟整个学校的人成为敌人。
入校第一个星期,军训,一位女同学假装晕倒,教官正准备去扶,张衣直接就笑了:“演得太假了吧!”女同学大太阳底下被罚站军姿,真给站晕过去了,张衣全班闻名了;一个月后军训完毕,全年级总结会,倒数第二个环节抽学号上台演讲表达对军训的领悟对教官的感谢,张衣被抽中。
她上台说:“军训,恩,很累又浪费时间。教官?他们是做了件对得起工资的份内的事吧?”一片哗然,张衣全年级文明了;
再过不到一个月,学校的某帅哥参加某电视台选秀节目,在长沙红了,回学校大礼堂做演出,全校的女孩痴迷得不行,我这个外校的也痴迷,可是那天我们考试,我就硬逼着张衣现场去看看,拍几张照片给我。那帅哥唱了两首歌后音响出问题,休整的时候张衣给我打电话,礼堂里太吵,张衣只好扯开了喉咙对着手机喊,好死不死,说到最关键的一句话,整个礼堂毫无征兆地突然全体安静,所以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她在那儿石破天惊:“假唱,真不要脸,就是假唱!”,就这样,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进了大学,半学期不到,她就得罪了全校。
幸亏她成绩好,没耽误拿奖学金。
张衣不但会眼盯着这世上的恶意,别人的好意也拒之门外。她那小区有邻居想给她送点米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