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叶闻咧着嘴笑笑,一点儿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可是叶闻就像我之前不依不饶地纠缠他一样不依不饶地恶心我,“我记得小学时候,教室窗台上就放过几盒蚕,让大家一起养,说是要借此深入体会先祖们的智慧,当时全班一起观察小蚕的成长过程,每一次脱皮都做记录,直到它们最后吐丝结茧再破茧变成蚕蛾……”
叶闻这些话说得慢条斯理,边说边看着我笑,很明显是故意的,我堵着耳朵跟他嚷嚷,“怎么了?谁还没有个怕的东西,你肯定也有,最好别让我发现,不然我一定找来吓死你!”
“你敢找来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我会怕的,最多就是不喜欢。”他说着把我的手从耳朵上掰开,食指在我手心儿里轻轻挠着,“让蚕宝宝在手心里爬,那种痒痒的感觉……你试过没有?”
一瞬间我从头到脚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直接一巴掌把叶闻的手拍掉,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感觉就像他手里这会儿拿了只蚕一样。
我把俩手对着搓了好一会儿,叶闻笑得更开心了,“刚刚我还以为你骗我,现在我信了。”他把袋子放下,亮出两手的手心儿对着我,“乖,你看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别怕。”
我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叶闻一脸春风和煦,“放心,我答应你,这么丢人的事我一定不告诉别人。”他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朝他竖起中指,他像没看见一样微笑着走开了。
他在前我在后,又逛了几家店之后叶闻停下步子转过头,“老实说,我觉得你那款设计的主料应该用真丝。”
我斜他一眼,“都说了……”
他打断我,“如果你要说因为怕蚕打算一辈子不用真丝,那么我建议你去接受心理治疗。而且你会害怕蚕,不是无缘无故的吧?发生过什么?”
“……”我挠挠头,要说起来,还真不是无缘无故,只是这缘故,我想起来就直反胃。
叶闻移开视线,“不想说就算了。”
我刚想说那就算了吧,结果听到他低声又加了一句,“很多事我不该多问的,毕竟我跟你不熟。”
这话说的,不熟个毛啊,老子早都跟你这样那样过了。
我拉住他不让他走,“别,我不是这意思,任谁问我都不想把那事儿回忆一遍,不是什么熟不熟的问题。”
“好,”叶闻转过身,“就当我没问过。”
这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了?我举手投降,“别别,我这就告诉你。”
虽然说是这就告诉,可总要给我个时间做心理准备不是?叶闻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简直就跟等着犯人招供一样。
我深呼吸,把心一横,“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当关二爷还不叫关二爷,身高还不到一米二,眼睛不近视不戴眼镜儿,身上还没有纹身,老二总是很傻很安静,不知道什么叫用下半身思考,不认识苍老师,还是个处男的那么个时候。
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
就像叶闻说的一样,很多小屁孩儿把蚕当宠物那么养着玩儿,曾几何时,很傻很天真的关二爷也不例外。
春夏天的时候,学校门口儿总有个老太太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摆一个纸盒子,身边儿放两个蛇皮口袋。大纸盒里还有小纸盒,小纸盒里装着不同大小的蚕,大小不同价格也就不同。
至于当时的小蚕和大蚕分别卖多少钱这种事儿我肯定是记不住的,但我记得我当时掏出了兜里所有的家当,买了最大号的那种。
从小开始养太麻烦,我想看的其实只是它们怎么结茧。
老太太给我个小塑料袋儿把两条蚕放进去,然后从蛇皮口袋里给我抓了把桑叶,再从另一个小点儿的蛇皮袋子里给我捏了两颗桑葚儿。
我看看塑料袋儿里自己的两条蚕再看看地上盒子里满满当当的蚕,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两条太寒酸。可是摸摸兜儿,里面一毛钱也没了。
老太太挺慈祥,说要多送我一条,可我琢磨着三条还是少。她动作慢悠悠的把手伸到盒子里捏蚕,我赶在她前面一爪子伸进小盒儿里,抓出几条,也没看就直接往塑料袋儿里一塞,接着把两颗桑葚儿塞回老太太手里。
她愣了,也就那么一秒的功夫,我就带着战利品逃离了肇事现场。
一路跑到教室,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我把袋子打开了数,一二三一直数到二十六,心里美的不行。
我当时是真的不懂事儿又傻逼,既不知道啥叫乐极生悲,也不知道什么叫勿以恶小而为之,更不知道什么叫现世报,我要能知道这些大道理不抢人家东西,也许老妈的耶稣就会发发慈悲,不让我遇到后面的事儿了。
小屁孩儿没几个有钱的,周围的孩子看见我带着一口袋二十多条肥胖胖的蚕,一个个儿的都眼馋地跟我套近乎。关二爷那时候就不是个小气的人,基本是谁要给谁,上课之前,周围的小朋友们就人手一条蚕乐滋滋的玩儿去了。
数一数袋子里还剩七条,虽然没二十多条那么壮观不过也够看了,我把袋子摊在桌上满心希望着这些个小家伙能快点儿长大给我结茧子,就这么一直看到预备铃响,那时候坐我同桌儿的小子就突然出现了。
他往边儿上一坐,气喘吁吁的就往我这儿看,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张口就让我给他三条。
?别说三条了,连颗蚕屎我都不可能给他。
同桌这小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