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在容惜辞左侧行过最后一个黑衣人时,他身子竟毫无意识地一颤,心脏砰砰直跳。侧头望去,发现这人竟是孤单的在队伍末尾,而他的身侧,并无同他同排的黑衣人,他便似队伍的尾巴,拖在众人的后头,显得极其突兀。
容惜辞转身回眸望去,目光一直深锁在那最后一人的身上,略有所思。那个人,为何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似那人不应在那队伍里,他的气息与那些人完全不同。
苍茫夜色里,两排队伍缓步走向尽头。当容惜辞从深思中走出来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夜幕里,仅有地上的血痕,昭显他们曾经来过。
容惜辞转回了身体,努力平复自己因为见着他们时的压迫感,迈步继续朝前走去。无论那些人是什么鬼东西,只要不威胁自己的生命,那他便不会搭理。
但世上,总有事情会偏离他预想的轨道,例如现下,当他走没几步时,顿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愕然心惊地回眸,便见到方才那些黑衣人围在了他的身边。
快,说不清的快,当他反应过来时,也仅仅只能挪动半点步子,但却跑不掉了。
他的轻功极其之高,但这些人竟然能从他视线见不着的地方,忽而掠过来包抄他,当真便似鬼魂一般,落地无声。
但容惜辞知晓,他们还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因为,他们即使轻功再高,也会有人的呼吸而体温。
而且,他们还会说话。
“白玉琴?”
森冷的声音,从一个带头之人的口中道出,那声音宛如饿了十几天的饿死鬼,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难听干涩。
但容惜辞这神经有些古怪的人,听到那人的声音后,竟是有些肚饿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舔了舔嘴巴,唔,好似还真有点饿了……
但嘴上却是道:“干你屁事!”
他是鬼魂,加之自己死得多了,自然不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人了,再者,即便死在他们手中,他也不会真正的死。
是以,他这底气足了许多,也是因为这般看似不怕死的表现,让众多围过来的黑衣人,有些愕然。
容惜辞戒备地盯着他们,手指不自禁地扣上了白玉琴弦,若是他们攻击自己,他必会先一步出手,要了他们的性命。这琴功最大的好处,便是出其不意,随手便能夺人性命,坏处便是不能似剑那般迅速地断人喉头,需得有个死亡的过程。因而他为了能弥补这个空缺,将平日探脉的银丝练成了武器,方便能在近距离绞断他人的喉头。
不过,银丝毕竟是软兵器,在某一方面而言,还是有些缺陷的,譬如现下,他被重重近距离的包围,软兵器便难发挥失效,不能轻易夺人性命。
容惜辞的眸凝了起来,扣指而上。身周的黑衣人虽带着面具,但他能感觉得到他们目光里的灼热与森然,宛如一个个即将张开口,将自己吞噬干净的巨兽。
时间点滴流逝,高手动招,取的是关键的一刻,先发制人的,未必能夺得好处,反倒容易露出自己的破绽。是以即便知晓对方不怀好意,容惜辞也不敢贸然动手,毕竟他现下,正处于劣势之中。
但越是这般没有动作,容惜辞越是紧张,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
一阵冷风忽而扬起,刮起了片片落叶,卷到了他们之间。
当最后一片落叶恰巧与他们的双眸连成一条直线的时候,他们终于动了。
破空之声骤然撕裂了静谧,那一片落叶悄然翩落,随之响起的,竟然是——
咚,跪地声。
咔嚓一声,容惜辞的下巴愕然地掉了下来,他睁大了眼球,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突然朝他下跪的人,好半晌,才把自己的下巴按回上去。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双瞳越睁越大,原以为那些人是要杀自己的,却没想,竟然跪倒在地,对着自己……呃,的白玉琴虔诚叩首,喃喃着道:“天降福佑,救赎我等。”
容惜辞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白玉琴,这白玉琴是温御修送予他的,说是在一家卖乐器的店面里买到手的,似乎天下间除却皇宫之外,算是唯一的一把了。但是,这白玉琴他拿到手后瞧了许久,都未发觉这琴有何特别之处,且这琴上没有一点雕饰与花纹,极其普通,这些人怎地会对着一个白玉琴叩首。
容惜辞双目微抬,一脸迷茫。他似乎是穿入这文中的身外客,与这些人毫无瓜葛罢,即便这白玉琴是这文里之物,但一来,看方才明莲的模样便知,此时离温御修登场的故事还早了几年,二来,这琴是后头才制出的,怎么也不可能会与现下的这些人有关系。
容惜辞瞪大了双眼,吞沫了几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与这琴,有何干系。”
“白玉琴乃是我们组织的圣物,见之如见天颜,主子言道只要有一日,持有这琴之人到来,我们便可得到救赎。恩人,请救我们一救!”
话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抖,方才这几个森然似鬼的人,忽而变回了普通人,带上了生气,他们的头转了过来,竟齐齐对着容惜辞叩首,祈求他救他们。
容惜辞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目光扫了一圈那些人,发现各个都是身子打颤,声音激动。不,不对,有个人却是异常平静,虽然他也跪了下来,但是他声音沉稳,呼吸平顺,没有一点激动之色,好似对一切都已经看淡了一般。
而那个人,正是容惜辞方才所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