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月抬起头,目光笃定不移落到容昭仪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容昭仪见周昂月蓬头垢面血衣黏身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面上露出怜惜之色,娇弱的道:“周侍郎啊,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刑罚?”
周昂月眸光冷冽如冰,索性别过脸去轻声道:“让容昭仪见笑了。”容昭仪听罢惨然一笑:“我知道你受苦了,可这国法坚如磐石无可转移呀!听说这件事已经移交大理寺丞查办,到时恐怕还要上刑。”女子的面色在这昏暗的牢室中飘渺虚幻,嘴角那抹浅笑更是意味深长:“到时候,周侍郎可承受的住呀?”周昂月挑了挑眉,未有答话。容昭仪端着食盒走上前来,盈盈笑道:“我听闻你受刑惨重,想到牢房里饭菜不可入口。你我素日情意深厚,就算你真的投毒害我,我也要给你送些饭菜的。”周昂月转过头来,唇边噙着冷笑:“我到底有没有投毒,昭仪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容昭仪秀眉微蹙,哀声叹了口气。她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把那食盒盖子打开,酒肉饭香立即溢了出来,惹人垂涎。周昂月一夜半天没有吃饭,此时焉能不饿?他闻到这股香味,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脸色却没有变化。容昭仪又道:“我说周侍郎误会了罢。不过你纵有千般委屈,也不要饿坏了才是。”周昂月看也没看她,只又将脸别了过去。容昭仪但笑不语,将那食盒往前递了递,见周昂月全无接过去的意思所幸亲自将饭菜送到他眼前。借此机会俯身低语,凑到周昂月耳边道:“周侍郎,你我二人本无仇怨,何苦要弄到这般地步?”
周昂月闻言一怔,转过脸惊疑望住她。少年那双眼似明镜,清如止水,只是眼底闪烁的恐惧若隐若现,仍是不发一语。容昭仪严肃道:“难道我会相信是周侍郎投毒害我么?!”周昂月问道:“昭仪此言何意?”容昭仪刻意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与姑妈伴君多年,姑妈她向来吃醋拈酸容不下人的。陛下多宠我几分,姑妈面上替我高兴,心里不定怎么想。我们姑侄二人已经暗中内斗多年。这件事……说不好竟是姑妈指派人做的也说不定!”
周昂月大惊道:“昭仪这话不可乱说?皇后娘娘她……”容昭仪打断道:“姑妈身为皇后十年来地位无人撼动,想必周侍郎知道其中缘故!”说着又悲声吟道:“哎呀,我只为周侍郎不值。”伸手抚摸着周昂月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苦笑道:“才一天就瘦成这样,快吃点饭吧。”便将那食盒盖子打开,上面第一层装着三个小菜一壶清酒。
周昂月扫了眼那酒菜,抓住容昭仪涂满丹蔻的玉手:“你为何跟我说这些?”容昭仪甩开周昂月抓住自己的手,站起来低头轻声道:“你反而还怀疑我么?”周昂月眼色低回,却有些无力:“那倒不是。”容昭仪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真真假假,还需周侍郎仔细定夺,别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说罢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是真的心疼你。今日把这话说了并不是想撇清了自己,就是望你仔细考量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周昂月定定的望着容昭仪并两个宫女婀娜离去。人走多时,香风未减,并着饭香和牢房里的臭气凝成一股怪味飘荡在昏暗的牢室中。
先不去想容昭仪话中深意,周昂月的确是饿的难受,拿起来那食盒中放置的水晶冒翠玉筷子欲大快朵颐。突然,他眼中发冷,头冒虚汗,一把扔了那翠玉筷子,低声阴沉的念了句:“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哪里不对?自己心中也没有主意,也没有理由,只明感的觉得有什么铁定不对。这一错,或许就万劫不复,灰飞烟灭了。
周昂月眼珠转了转,抬手把那水木食盒盖子盖上。端端的放到了牢房一角,自己则蜷缩在另一角抱膝而卧。他实在饥火难抑,索性把头枕在膝盖上咬牙强睡。
过不多时,“叮叮当当”一阵铁栅响动,方才锁牢房的那狱卒又来开了牢门。这回进来的却是太监元喜光。元太监进来后并不急着去瞧周昂月,先跟那狱卒附耳交代几句,有将几锭金子压在那狱卒手中。狱卒面露喜色,美滋滋给他们二人关上牢房门远远守着去了。
“哎呦,周侍郎呀,你可让我担心死啦!”元太监一见周昂月立即用他那尖细绵软的声音大叫起来。周昂月本来就睡的浅,还没等睁眼就被元太监抱在怀里,这才张开眼来看见一张关切又紧张的脸。
“元公公?”
元太监急道:“听说你受了鞭刑,我这给你带金疮药来了。快解下衣服来看看伤在哪里,我帮你上药。”周昂月看他急的把脸皱成一团,本来就半男不女的脸看上去更加滑稽,忍不住就笑出声来,边笑边说了句没事。元太监到没在意,只动手解周昂月衣服。这才发现他那雪白中衣混着血渍贴在身上揭都揭不下来,想必是流了多少的血才弄成这样,他手忙脚乱的竟而落下泪来。
周昂月倒是愣怔了,握住元太监手轻声道:“让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元太监抬袖拭拭泪花,摇了摇头叹道:“哎呦我,我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越待越爱哭了,叫你见笑,见笑。”周昂月见他哭都哭了还这么客气,不禁莞尔,温煦的笑起来:“见笑什么,我挨鞭子的时候也哭了呢。”元太监还有些哽咽,沉默不语的将周昂月中衣脱下,只见前胸后背布满鞭痕,几乎每鞭都抽出血来,整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