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觉得秋季的第一场雨也浇不灭他心头的火了。
他沉默了一下,冲沈止招招手:“过来。”
沈止听话地凑过去,还没来得及问要干什么,脖子便被姜珩一把勾住,强硬地将他的脑袋按下去,却只轻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姜珩的脸色依旧很冷淡:“陪我去见一个人。”
耳边的声音低沉磁性,沈止听得心间发颤,眨了眨眼,也顾不得怪罪姜珩“偷袭”了,纳闷地问:“见谁?”
姜珩另一只手在他光洁的下颔上蹭了蹭,没答话。
沈止也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姜珩大大方方摆在桌上的信,隐约看见了“都督府”三字,心中一动。
午时过后,小雨终于歇了口气,空气里满是泥土清新的气息。姜珩带沈止走到了后门处,阿九和飞卿在马车旁等候已久。
看到姜珩身后的沈止,飞卿眼睛都瞪圆了,嘴还没动就被阿九警告性地瞪了一眼。
飞卿悻悻地闭了嘴,然而强压下的脾气在看到沈止颈侧露出的红痕时猛地爆发了:“沈静鹤!你!”
姜珩叫沈止沈静鹤,语气总是平平淡淡的,不显得生疏,只是比亲密又差了那么点距离。
飞卿这一声大喊却是饱含怒意的,毫不客气,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沈止还在莫名其妙,姜珩的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飞卿,做你该做的事。”
飞卿咬了咬牙:“殿下!您是去办正事,为何要带他?若是遭了刺客,沈静鹤除了拖累……”
姜珩的眼神冰冷:“退下。”
“殿下……”飞卿还要说话,旁边的阿九忽然一侧身,冲着飞卿毫无防备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拳。飞卿霎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一口气提不上来,说不出话,却还强撑着没弯腰。
阿九皱皱眉,扶着他的肩头,强硬地按着他给沈止弯下腰,歉意地道:“抱歉,沈公子,飞卿他经常口不择言,请不要计较。”
沈止倒是没料到老好人似的阿九还有这等手段,愣了愣,摇摇头:“无妨。”
侧头见姜珩的脸色还是冷冰冰的,沈止琢磨了一下,主动伸手去碰了碰他的手,立刻就被反手握紧。
沈止含笑用小指搔了搔姜珩的掌心,小声道:“走吧。”
姜珩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却没再看飞卿一眼,拉着沈止钻入车厢里。
见两人都上去了,阿九叹了口气,拍拍飞卿的肩膀,却被缓过来的飞卿猛地一把推开。
阿九也不动怒,说了声“回去自己想清楚”,便坐到了驾车的位置上,一挥马鞭,马儿动起来,很快就将飞卿遗落在了原地。
飞卿死死咬着牙,眸中含着热意,僵硬地站立许久,才转身回了府里。
马车有些摇摇晃晃的,沈止放下马车帘子,琢磨了一下,迟钝地了悟过来:“飞卿是不是喜欢你?”
姜珩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没有作声,手还紧紧握着沈止的手,直到沈止喊了痛才微微松开,蹙眉执着他的手放到唇边吹了吹。
沈止给他吹乐了:“姜珩,你别是三岁小孩,吹吹就不痛了你还真从小信到现在?”
姜珩闻言却是一怔,倏地抬头紧紧盯着沈止,目光亮得吓人:“你方才说什么?”
沈止也怔了怔,那句话只是顺嘴跑出来的,他自个儿也没深思。见姜珩激动起来,沈止连忙给他泼了盆冷水:“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姜珩有些失望,亲了亲沈止的手指,才大发慈悲地将他的手松开。
姜珩做这些动作时,脸上总是无比正直冷淡的神情,沈止被他这模样惹得心底发痒,想了想,干脆就回归了方才的话题:“飞卿喜欢你?那以后我就离你……”
“不行。”姜珩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他的话。
沈止笑眯眯的:“我想说,以后我就离你更近一些,好让飞卿死心——既然殿下无意,那下官只好放弃了。”
姜珩无言地盯着他:“……”
马车行了许久,停在了一个大宅子前,四周僻静,白墙大院垒得很高,只能看到枝叶横生爬出了墙,尚存几分绿意,显得不是那么荒凉。
阿九上前敲敲门,过会儿便有个灰衣小厮开了门,迎着三人走进宅院。
直到进了个耳房内,灰衣小厮才弯弯腰退下。姜珩指了指屏风后,眸底是不易觉察的温柔:“去后面待着,困了就睡会儿。”
沈止顺从地点点头,走到屏风后的小榻上躺下,无所事事地盯着那扇山水屏风看。
还没研究出一山半水,外头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随即“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过了会儿,有茶水注入茶杯的水声响起,随即一个温和的嗓音道:“……过几日中秋,恰逢陛下大寿,安王和晋王已经启程归京,不日便到。”
沈止眨了眨眼。
姜珩没有说话。
那人似乎也不期待姜珩回答,继续道:“陛下的身子看着硬朗,其实近来不大好了。”
沈止默默翻了个身。
这句话里的含义实在太深了,姜珩把他带过来听这番话,是在表现对他的信任?
若真是……要出什么事,该如何帮到姜珩?
姜珩冷淡地“嗯”了一声,淡淡道:“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还有谁知道?”
那个男子顿了顿,道:“常贵妃。”
姜珩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地低声重复:“常贵妃。”呢喃了几声,姜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