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泱眉头一皱,他明白百里捻的意思,当今天下的形势,他在明白不过,纵是北晏如今一家独大,但若是出了点什么状况,南明西昭羌晥皆是虎狼之辈,定会肆意骚扰,就算是西北边附庸的小国,也会趁机脱离北晏,这可就是极大之事。
“那奏章政事本将军没心情看,可是周边边境有什么状况?”宇文泱问百里捻。
“现下还没什么状况,边境来的奏报都送到隋将军那边,隋将军不喜文书,我替他看过了,没什么。只是王上情况怕是隐瞒不住,此刻定是早就传去了他国,南明王也好,西昭主也罢,心里肯定会有所掂量,将军此刻在这里惆怅百无一用,还是早作打算得好。”
“早作打算?”这一词刺痛了宇文泱,饶是百里捻在面前,他的脸色也骤然变冷,“什么叫早做打算,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捻抬眸扫了他一眼,眼中不仅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带着一股子寒凉,眼角下的月牙状残伤,更显红艳。
“王上乃是先王幼子,别无兄弟在世,朝中无王爵,王上又是年轻,后宫妃子无所出,你数一数仲姓王室,在朝中还有几个?况且也没有摄政之臣,王上昏迷不醒,将军萎愁殆糜,这北晏朝纲将如何?你不想思虑这些事情,那南明王和西昭王呢,恐怕早就想了个几遍,只等着有什么可乘之机呢?”
“你说我这‘早作打算’又是何意呢?”百里捻眸子微抬,表情淡漠。
他说得着实刻薄,但也说得是实情,北晏这边刚刚出事,便已经有消息传进了南明和西昭,此刻他们正在调兵遣将,增派边境人马,如今可是谁都可能得天下,谁都可能为君的乱世,怎么可能不多留心,伺机而动呢。
宇文泱攥着拳头,猛地站起身来,缭乱的头发被带着飘动几分,他咬着嘴唇,虽然很是不悦,但也知道百里捻之言不假。
“本将军就知道,一有点事情,这些个兔崽子就伺机而动!”
宇文泱又回头看了仲演一眼,“演儿没醒之前,本将军一定保障北晏无事,等演儿醒来,还他一个大好河山!”
宇文泱猛摔了一下衣袖,在床前做了七八日的他,终于转身往外走,心里仿佛添满了气,气冲冲地往外走,要去隋义那边瞧边关的奏报,准备也加派边关人手,一时心急气躁,也没理百里捻,径直出。
屋中便只剩百里捻一人,他眸子微抬,转头看着床上的仲演。
“莫湮,人手备好了吗?”百里捻的语气仿若寒潭底水。
莫湮往前一步,靠近百里捻的耳边,“回主上,人手都是我亲自挑的,均是大姜旧人,没用新人,全都布在周围的情况半分泄露不出,也半分逃不出我们的眼。”
百里捻低眸,“很好。”
北晏王宫有些乱,兵将随意进入,可也没人敢说什么话,几些文官均称病在家,王上卧床又不上朝,边境而来的奏报直接进了宇文泱手中,宇文泱就住旁边,一来可以时常去看仲演,二来是方面看奏报。
这大将军反倒住在了王宫之中,睡在了王上之畔,有些笑话,可是却没人敢笑。
本来宇文泱也让百里捻住在王宫,以便商议边境天下之事,可是百里捻言其不妥,独自回了将军府朝明院,其实他是嫌王宫乱成一片,不想掺和一脚,落人猜疑。
朝明院中,依旧明月当头,没了宇文泱的将军府,也幽静起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掠入朝明院,直接推门进了屋中,百里捻正在剪烛花,没抬头便知道是莫湮回来了。他被百里捻派去南境西境,查探消息。
莫湮跪地行礼:“主上,属下回来了。”
“嗯,”百里捻还在剪烛花,没抬头。
“南明那边,南明王听闻北晏的情况,仰天大笑,更是开了几桌酒席,畅饮一夜,不过却未动兵马,想来是三国围攻南明之事,他还没缓过劲儿,现在也动不了什么心思。倒是西昭这边,西昭王仿佛有些举动。”
莫湮说着,见百里捻剪完灯花,便起身为他添了茶,“自从大胜南明之后,西昭王更是招兵买马,广邀天下贤士,此次北晏出事,他便邀了数百位文臣武将密谋几日,边关的兵马也加了不少,只是还没有具体动向,不过,必定是存了什么心思了。”
百里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眸色微深,“越洆年少为王,盛心不浅,挣脱开南明的压制,自然狂妄了几分,也想争一争这天下了。”
“那主上可是对西昭又什么安排?”莫湮问道。
百里捻摇摇头,“由着他去吧,只盯着就行,他虽浮躁些,可是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贸然招惹北晏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宇文泱还坐镇在北晏王宫呢。”
“对了,那西昭公主呢?”百里捻随口一句,提及西昭,西昭王虽有几分浮躁,可是那西昭公主却是玲珑剔透之人,虽为女流之辈,可是能言巧思豪情壮志从不输男儿,若她在越洆身边,越洆还当真有争天下的资格。
莫湮回答:“西昭公主越织心已经回了西昭,就是前几日的事情,是羌晥王亲自将其送回。”
“赛戬没留她在羌晥?”
百里捻眉头微微挑起,他还在羌晥之时,曾告诫赛戬,这越织心不可放回西昭,一来此人玲珑巧心,二来也可以留在羌晥做质子,好以此钳制西昭,如今看来,赛戬是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好好的一个筹码,让他给作毁了。”百里捻眉头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