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已经办妥了。”莫湮道。
百里捻轻垂眸子,“除了隋义,其他将士如何?”
百里捻入宫之前,曾对莫湮有安排,派遣莫湮去了操练场,没有宇文泱和隋义在,操练场的将士虽也认真操练,但也有如无主之兵,更何况他们也得知自家将军在王宫受罚,心绪更是复杂。
莫湮前去操练场,将百里捻与隋义进宫救宇文泱之事告知,将士们颇是放心,宇文泱从来没有被北晏王这般处罚,挨着这两月来朝纲官员调动太多,人人自危,他们不知自家将军可也是犯了王上的忌讳,只能担忧。
“将士们对北晏王处罚于宇文泱颇有微词,毕竟北晏王的处罚没有由头,主上一入宫,又有圣旨到了将军府,宇文泱连降sān_jí,没圣旨不得带兵出王城。”莫湮道。
“圣旨竟这么快便来了?”
百里捻挑了一下眉头,“北晏王当真是不想出兵南明啊。”
“那将士们呢,没闹么?”隔着白纱,莫湮看不到百里捻的表情,只觉此时的语气分外冷。
莫湮:“闹了,宇文泱怎么也算是战功赫赫,如今没有个正经由头,就将他连降sān_jí,连兵马都不准带出城,将士们怎么可能不闹,操练场已经乱成一片,都吵闹着要进宫面圣呢。”
“武将多莽撞,没有宇文泱和隋义压着,容易出乱子,更何况北晏王一贯软弱呢,军中将士,义气为天,多莽勇少智谋,不尊君主尊将领的比比皆是。”
这史册上出谋逆乱臣的,武将占多数,南明的公孙执过于忌惮武将,而北晏的仲演却恰恰相反,太过看重武将,看重宇文泱。
“可压住他们了?”百里捻又问莫湮。
莫湮抿着一抹冷笑,“暂且压住了,属下按照主上的吩咐,称您已去王宫,会带回宇文泱,那些个兵将素日里虽然莽撞,但是对您尊重信任,他们也如此,现下压下火气,都在将军府等着您的消息呢。”
百里捻点点头,他在将军府多日,宇文泱素日里对他极其敬重,宇文泱瞧不上文人,百里捻乃是例外,而手下这些个兵将,又随了宇文泱的性子,生性莽撞只尊宇文泱,见宇文泱对百里捻敬重,他们便也学得如此。
“主上,我们先下回将军府么?”莫湮给百里捻又添了一件披风,春雨后,易乍寒,他怕百里捻着了凉。
百里捻看了一眼面前的马车,又回头看向北晏王宫。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正巧一抹残阳透过阁楼宫宇撒在地面,红光暗沉,已没了正午时的热烈光芒。
“回去,只是路上不用行得太快,一个时辰后到将军府。”
北晏王宫离着将军府并不远,骑马几盏茶的功夫便到,马车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百里捻此举便是故意要让将军府的人多等着。
“人只有足够着急的时候,行为举止才更为荒诞。”百里捻喃喃道。
莫湮抬眸,不甚理解,但也听着,扶百里捻上马车。
……
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又不得安静的晚上。
当天夜里,宇文泱没有出北晏王宫,而北晏王宫却发生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正值春分时节,雨后无比晴朗,天空繁星点点,北晏王宫乱成一片。
北晏王仲演与大将军宇文泱发生口角,宇文泱莽撞之下推了仲演,仲演摔在墙柱边,头破血流,随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而宇文泱旗下百位将领,闯入北晏王宫,大有夺权谋逆的意思,北晏朝纲陷入混乱。
这是天下人的议论,并不是当夜的实情,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当夜的情形却不是那般简单。
当夜,宇文泱跪门口,他已经在此跪了一夜一天,又淋了一天的大雨,全靠一根筋绷着,其实已经满脑子怨气,而的仲演,终究还是没看下去,他命小太监把宇文泱给架了进来。
跪了这么久,宇文泱早已经走不得路。
“王上……王上可撒完气了?”宇文泱哆哆嗦嗦说着,嘴唇已经冻得紫黑。
仲演冷冷扫了他一眼,“撒气?你觉得孤王这是与你撒气么!?”
“王上……”宇文泱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仲演消气了,没成想还是这么咄咄逼人的姿态。
“王上要是实在不解气,就把微臣再扔回去跪着吧!”宇文泱也带着怨气。
“你到了此时,还以为孤王是与你闹脾气吗?”仲演盯着宇文泱,眼神之中尽是失望,而今天的仲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是没了平时的耐性,格外的冲动刻薄。
“那丞相可是北晏的重臣!是孤王亲提拔的老臣,他可不是你在战场上随随便便杀的!你一贯不尊圣命,没有规矩,看在你与孤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直由着你,现在都连丞相也敢杀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敢跟孤王动刀子?”
“微臣……微臣绝对不会这样!”
被仲演一顿严词教训,不善言辞的宇文泱只能着急干瞪眼,又说不出什么来,看着仲演误会他,心里又是着急又是生气,还带着怨气。
“微臣的心难道王上不懂吗?怎么能这么奚落微臣?”
“奚落你?你杀了朝纲重臣,按照律法,孤王杀了你都不足惜!”仲演又厉声道。
“王上!”
宇文泱实在没有想到仲演会说这么严重的话,就算他不听王命,杀害朝臣,可是他从来没有过不臣之心,也从未有过伤害仲演的心思,驰骋沙场多年,还不是为了他,他怎能说出这样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