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倒也不算加油添醋,晏止淮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沉默不语。半晌,才笑了笑:“亏欠吗……这话倒说得重了。既然往事已成云烟,他也不再是过去的容琛。如今的他,又何来亏欠我之说。”
敖凌苦笑一声道:“就算你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对不起你。”看到晏止淮如今的模样,敖凌自然也有些不好受,顿了顿,开口道:“虽说神君是为了容琛才落得如此地步……可是错也不在他啊。他如今为了你,足不出户,前些日该去天庭述职的,竟也怠慢了。若非我替他遮掩过去,少不得要被天帝治个玩忽职守之罪。万一你有个好歹,我看他只怕连龙君也不想做了,耽误了正职,等着被推上斩龙台吧!”
晏止淮手中的茶杯一抖,垂下眼,开口道:“那么,太子殿下可是来劝我离开了?”
敖凌张了张嘴,长叹一声,颓然道:“我本是为了此意而来,我知容琛愧疚于你,这种时候绝不会让你离开。可是现在见你……唉,我又如何忍心开口劝你离开他。”
已经眼看着便要大限将至的晏止淮,若是此刻离了此处,又能去哪里?去到哪里,还不是一样闭着眼等死?
可是若由着容琛眼睁睁看着晏止淮魂飞魄散在他面前,那容琛还不得把自己逼疯了!无论是出于对挚友的一片私心,还是眷顾着自己的妹子至今仍痴恋着容琛的缘由,他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晏止淮笑了笑:“太子殿下想来是一心为龙君打算了。其实我留在他身边,才真是毫无生机,你来劝我离开,倒是救了我。”
敖凌愣了一下,忙开口问道:“神君可是有自救的法子?”
晏止淮轻声道:“太子殿下,请附耳过来。”
敖凌忙将头凑过去,听得晏止淮三言两语道来后,不由得面露喜色:“果然神君是还有一线生机?”
晏止淮微微喘了口气,点头:“只是容琛怕我自寻死路,设下结界,不肯让我离开。他却不知我若再留在此处,才真正是自寻死路。幸好太子殿下及时赶来了,还请带我离开,我自有去处。”
敖凌狐疑道:“若容琛回来不见了你,岂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晏止淮微微一笑:“这个,不需太子殿下担心。我自有法子能瞒过他一段时日,待我无恙后再来见他,自然便万事无忧了。”
敖凌点头:“若你无事了,容琛也算去了一桩心病。我三妹倾慕他多年,一心想要嫁他,没准我能喝上喜酒的日子也不远了。”又觉得这话说来他妹子未免颜面上太过不去,忙改口道,“咳,其实容琛,也并非对我三妹无意……”
晏止淮微微一笑:“若真有那日,只怕我也能赶上,叨扰一杯喜酒了。”
敖凌顿觉一阵轻松,心想晏止淮若能顺利续命,容琛也不必再为了他如此愧疚自责,两人之间的心结一解,容琛又能恢复成他所熟悉的那个容琛,自己也算是帮了个大忙了。正准备趁着容琛回来前带晏止淮走,忽见晏止淮缓缓抬手,双手结印,不由得惊道:“神君这是要做什么?”
晏止淮闭目淡声道:“呆会儿无论看到我做什么,太子殿下都无需惊慌,也千万不要阻拦我。我说过,只要瞒得容琛一段时日,一切就不需再担心了。”
第34章
容琛自天庭述职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回到寝宫内。不知为何,一路上总觉得有些心惊胆颤,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便有什么事发生……还好,踏入房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仍在。
如同往常一般,晏止淮半卧在床头,长发自脸侧垂下,神色安详。
容琛悄悄的松了口气。
自从晏止淮的头发全都变白了后,他便异常害怕起来,怕自己哪天醒过来,发觉身边的人已经咽下了呼吸,或者更可怕的是,那人在他的面前,微笑着,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一想到此处,便止不住恐惧到要发抖。容琛伸手便将晏止淮搂紧了怀内,仿佛这样,怀内的人便会永远留在他身边,不会消失。
“你……千万不要一声不吭,就从我身边离开……”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晏止淮笑了笑,顺从的伸手回抱住了他。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一天天过着,平静到容琛几乎以为,晏止淮的那场大劫,似乎已经能够躲过去了。
他没有再继续衰弱下去,神色如常,每天只是呆在房内,喝喝茶,陪着容琛聊些闲话,晚间两人静静相拥而眠。这样的日子,是容琛一直渴求着的,却因为太过幸福,他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又是一个清晨,容琛如同往常般清醒过来,侧过头去,看到晏止淮安详的睡容。他的头枕在容琛的肩窝,一只手自然的搭在他的腰上。
容琛小心翼翼的移开他的胳膊,起身的刹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每天早晨醒来,晏止淮都是维持着同一个不变的姿势?
他疑惑的顿了顿脚步,脑子里似乎闪现过什么念头,却转瞬即逝。于是摇摇头,起身下床,处理公务,然后去看看璟儿,接着再回到寝宫——每日都是这般一成不变,似乎已经是理所当然。
然后推开门,看到半卧在床头的晏止淮,微垂着眼帘,仿佛一具安静的人偶。
“你今日可觉得身子好些了?”他走到床前,俯身问道。
“比起昨日,似乎又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