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汗让阿里不哥来迎走军图,看来是不想让王爷带军从云南攻宋。” 郝经白色面皮,下颚几缕长须,很有几分儒家气,看似文弱却颇有几分杀伐绝断的智谋,是忽必烈手下重要的谋臣之一。他见忽必烈皱眉不语,便笑道:“王爷又何需发愁,这其实是一桩好事。”
忽必烈一扬眉,眼里露出几分疑问。
“王爷,要从四川绕至云南攻宋,其实并不是一桩易事,尽管王爷可以千里铁骑攻下大理,但南宋绝不是一个弹丸之地大理可以比拟的。若是王爷带军从云南攻宋,一是战线过长,二是,四川多山城,易守难攻。若是王爷取道云南,很容易腹背受敌。”他见忽必烈若有所思,又说道:“王爷,汉人兵家有言,不战而屈人兵者为上上之策。”
忽必烈微微一笑,问:“怎麽样才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郝经笑了,轻声道:“如今之计,只要王爷不战,而最终能达到王爷预期目标的,都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他眼见忽必烈微笑不语,就大着胆子说:“这人之兵可以是南宋,可以是七王爷阿里不哥……甚至可以是可汗。”
忽必烈嘴角一弯,转了转手上的玉板指笑道:“若不是郝卿与我共事多年,我会认为你是汉人派来行使离间计的。“
郝经大惊,立即跪地道:“小人是一片赤诚为王爷,天地可鉴!”
忽必烈笑道:“起来吧,你不用慌!你们汉人重谋略,这原本也是长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弄得四分五裂,祸起萧墙。谋略也不是不能用,但也要适度,看时机看人。”忽必烈的怒气其实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以目前的处境,有一条管用的计谋无亚於手握千军万马。
郝经对深知这位王爷脾x_i,ng,见忽必烈的脸上的神色一转,他的心里就有了主意。“七王爷与南宋的权臣贾似道暗地里素有来往,如今又得宗亲的支持,王爷行事光明磊落,可是天底下人神智清明的又有能几个,这朝堂上的人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王爷攻下云南是何等的大功,但也不过是空落了一些人的口实。若是王爷一味求个人清明,小人抖胆说一句,王爷的宏图霸业只怕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忽必烈眼底的掠过一丝寒气,转过身去轻轻地抚了一下架子上的军刀,淡淡地道:“那依你看?”
郝经眼皮子跳了一下,但一咬牙道:“王爷,汉人重谋略,成於此,败也於此。但是这些谋略汉人行了千百年,条条都可谓是千古至理。……王爷,其中一条我们叫作攘外必先安内。”
忽必烈沈默了半晌,方又道:“还有一句叫做无毒不丈夫,对吗?”
“王爷英明。”
忽必烈围着郝经转了两圈,轻笑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我可以立刻处死你。”
郝经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道:“我自追随王爷以来,能成就王爷一统中原的宏图霸业是小人的夙愿。南宋朝庭帝君昏聩,权臣当道,这几百年来战乱不断,黎民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难裹腹。若是王爷能一统中原,开创一片清明之世,小人死而无憾。”
忽必烈一伸手将郝经扶了起来,叹道:“郝经啊,你若诚心待我,我必不负你所愿。”
郝经松了一口气,深知过了一关,只觉得自己背脊一阵寒意,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埋藏於忽必烈身边多年,对这位英勇善战的王爷很是有些钦佩。忽必烈x_i,ng子外表随x_i,ng其实内里心思慎密,可算是铁木真子孙中唯一一个有望统一中原的人。如今自己刻意拉他卷入宫闱之争,是否真能争得汉家江山一口气,想到此处郝经也禁有一丝茫然。
“郝卿,你素来有识人之明。……你看,我最近带回的那个汉人小子如何。”忽必烈突然转换了话题。
郝经抬头见忽必烈双眼有些迷离,两颊微有些泛红,知道他情根已种,但方停君分明面相寡绝,不是一个情浓的人,若是忽必烈情陷於此,只怕此生都要苍海桑田。他想要推波助澜,可是不知怎地,回想起自己若干年前挥笔数文,斥骂蒙古暴君为刺蝟,怒述民生之苦,是忽必烈将他接於府上,不但没有责罚,反而待之上宾,采纳他的建议,不惜得罪诸王,革除了他们直接征税的权利,减赋税,免徭役。
知遇之恩,提携之德,郝经心头一热。“王爷,此子相本是九五之尊,可惜眉宇孤绝,不是个福厚之人,此子相无女缘,无子女缘,只怕是一个孤独终老的命格。”忽必烈手抖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他既然是个九五至尊的相,後宫三千佳丽,又怎麽会无女缘。”
郝经心里叹了口气,道:“王爷通晓百书,自然知道古时魏王与龙阳君,卫灵公与弥子瑕这些典故。”
忽必烈心头狂跳,嘴里则笑道:“你们汉人帝王的花样倒也繁多,这女子姣好爱不得吗,偏偏要挑些男人。”
郝经上前两步,轻声道:“王爷英明,方停君正是个爱不得的人。此人狠绝,对他施之情爱,便尤如授柄利剑於他,迟早要伤了自个儿。”他见忽必烈垂眉不做声,便笑道:“魏王对龙阳君,卫灵公对弥之瑕也未必是爱,弥之瑕色衰而爱驰便是个佐证,那些宠爱不过是帝王的欲念,便尤如对後宫里的宠妃,不过是男女之别罢了,没有其它的不同。”
忽必烈心头一动,回想起自己对方停君汹涌地欲念,不禁心里暗笑,原来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