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落下,一夜红烛,堪堪到了天明才燃到了尽头,留下了满身的红泪。
房门紧闭,天光不曾透入,房中有些昏沉,萧唐意识有些昏沉漂浮,周身暖洋洋的,全无从前起时的冷意。
“太子殿下,您该起了,免得误了进宫的时辰。”外面有人喊道。
新婚第二日需入宫谢恩,新娶的太子妃也要去向皇后问安。
从前林肃做皇帝时改了这样的制度仪程,毕竟大婚本就疲惫,还要早日叩拜,这不是孝心,这是折腾。
但是萧国却是有此讲究的,萧唐被声音微微吵嚷,林肃捂住了他的耳朵片刻,待他又睡熟了这才起身穿衣,开门时外面的侍从看了过来,在看到是林肃时惊了一下,连忙低头:“太子妃殿下。”
“太子昨日辛劳,今晨病又发了,你去宫中告假,就说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实在起不了身,本宫身为正妻,自是忧心忡忡,小心照料,不敢有半分假于他人之手。”林肃看着那侍从说道。
他这分明就是借口,侍从有几分犹豫:“太子殿下也是这个意思么?”
“我二人夫夫一体,你若是不愿听从吩咐,换旁人也是一样。”林肃说道。
上下尊卑有别,这种特殊时期,他需要的是听话的仆从,而不是对主子的决定一再质疑之人。
那侍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连忙低头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
他匆匆离去,而在宫廷之中明承帝被叫起时满身的不耐烦,太子大婚乃是盛事,朝中可休沐三日,明君并非是好做的,需日日早起,不能无缘无故的罢朝,还日日要看奏折批复,难得休沐,明承帝自是不耐烦为一些事烦心。
“陛下,太子殿下要进宫谢恩,此事耽误不得。”首领太监小心说道。
明承帝实在不想起:“他若是来了,让他在殿外等候便是,此事不急。”
首领太监只能候命,待了片刻,一人匆匆来禀,他收了消息再次禀道:“陛下。”
“何事?”明承帝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不耐烦,“若无要事,不必来报。”
“太子府来了消息,说太子殿下昨日辛劳又病倒了,太子妃心急如焚,只能亲自照料,今日恐怕不能入宫拜见了。”首领太监说道。
“嗯,既是病了就好好休息,待身体好了再来谢恩。”明承帝这才觉得满意。
皇帝不甚在意入不入宫谢恩之事,左右护国公府的子嗣已然入了皇家,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可是继后那边却是一早便起身梳妆,等着林肃入宫问安了。
太子从皇宫搬出,设太子府,又娶了护国公的世子做太子正妃,继后原本觉得无甚,但昨日看萧唐的状态,莫名觉得心惊,他们未曾将萧唐放在眼里,一是因为他纵情诗画之道,二则是因为他身体孱弱。
可若是他的身体无碍呢,继后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有些事情不知不觉好像脱离了掌控,如今她必须探明虚实,否则就真的完了。
可她等了许久,就等着那日害她禁足的林肃前来,好给他立立规矩,等了一个时辰,未见林肃人来,萧瑾却是过来请安问好了。
“母后日安。”萧瑾进来时请安问好,目光却在左右打量,“母后,那林肃已然走了么?”
“他就没来,”继后心绪起伏,“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刚嫁进来,便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她一拍桌子,萧瑾吓了一跳:“母后别生气,他是何缘由不进宫的?若是真不将您放在眼里,您直接罚他便是,何须跟自己置气。”
“已派人去问了。”继后说道。
她身边的宫女去了又回,告知原因时继后皱了眉头:“萧唐真的又病了?”
“太子殿下素来恭敬,但凡能起身的时候便是坐步撵都要过来请安的,想来是真病了。”宫女说道。
“昨日大婚看他倒是精神,没想到这大喜没有将人冲好,反倒是病了。”继后哼了一声,“太子病了,太子妃怎么也免了请安?”
“太子妃照顾太子脱不开身,听说启奏陛下那边允准的了。”宫女低头说道。
“既是陛下允准,本宫也不能说什么,太子既是病了,派人过去探望一二,探探虚实,别是没病装病。”继后说道。
宫女低头匆匆去了,萧瑾在一旁道:“萧瑾那身体太医院都诊断过了,根本就是油尽灯枯之象,母后有何不放心的,他如今有福娶,也没福享,不过是废物一个。”
继后那边派了人去,才有心情去顾及他的情绪:“不过是以防万一,你从前对他不甚放在眼里,今日怎么酸的很?倒像是他抢了你的东西似的。”
“母亲不知,如林肃那般的双儿甚少看到,若是父皇曾经赐婚的是他,我还是愿意娶的。”萧瑾在一旁捧着茶杯说道。
他这话出口,继后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瑾儿,你不会看上那林肃了吧?他如今与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你父皇忌惮西南,早已有断其根基之意,到时候两人都是不保,你可不要动其他的心思。”
即便太子再无福,觊觎兄嫂乱了纲常人伦之事,到时候诟病的可不仅是大臣。
“儿臣知道,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萧瑾敷衍道。
宫中人心混乱,太子府上却是十足的安静,来往仆从路过那正厢房时皆是放轻了脚步,以至于萧唐醒时还有些不知天地为何物,他身上乏累,下意识开口叫人,却被人握住了手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