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垂下眼眸,半天才道:“对不住,兄长。”
次年春,蓝曦臣引咎辞去宗主之位,托于蓝忘机。
魏无羡前来道贺,见蓝曦臣神态如常,只道:“泽芜君,此后有如何打算?”
蓝曦臣静静看着他,却不愿与他多说话,只道:“世上名山大川无数,风物却只见过一二,我自当赏河山。”
“如此很好。”魏无羡抱着后脑勺侧头看见了蓝忘机,便走上前去找蓝忘机说话。
聂怀桑自然也要来的,摇着把扇子在门口东张西望,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便捧着笑脸进来道贺。
这时日恰逢江厌离抱着金凌回府省亲,她便也来凑个热闹。金凌爱和魏无羡玩,一天到晚迈着小短腿跟在魏无羡后面舅舅长舅舅短,就怕别人不知道魏无羡是他舅舅。
蓝曦臣看着金凌,他忽而想起来球球。若他还活着,也差不多是这么大的年纪;若金光瑶还活着,他会不会也有如此想法呢。
两年后,魏无羡因病辞世。他去世前一晚,蓝忘机连夜前往江府去探望。魏无羡道:“蓝湛,你凑过来,我和你说件事。”
三年前金光瑶行刑前一夜,苏涉一路奔波,在他将要回江府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说:“原来是你。”
苏涉道:“我有求于魏公子。”
他那时约莫是笑了:“你说说看吧。”
苏涉道:“我愿替殿下死。”
他摇头:“我不掺和。”
苏涉道:“殿下那时也觉懊恼,他不愿做成那样的。否则他也不会帮魏公子重建江家,尽心尽力重画复原图纸;再者,蓝家帮魏公子死里逃生,也不在少数。”
他默了许久,恩怨难分,确是有此事。谁都说不清是对是错,与其说是人事,倒不如说是天命如此,终究人算不如天算。纵是如此,他仍意气难平。只是摇头:“我不掺和。”
苏涉也急了:“我替殿下死,只是替他去行刑。金光善已死,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情,魏公子一定能做得到;至于殿下被救出天牢以后如何处置,仍是看魏公子的。”
他听着就笑了:“金光瑶那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死的都能给他说成活的,我怕我一个心软就把他给放了。”
苏涉垂眸跪下:“求魏公子。”
半晌,他沐着冰冷月色,别过头去轻声道:“你起来。我带你去天牢。”
他动用了鬼术替苏涉换了容貌,倒也不算太吃力,维持到明日午时就好——反正是挫骨扬灰的结局,人都变成一捧灰了,谁还能看清真正死去的人会是谁。
金光瑶被他带去了乱葬岗,穿着囚服走过一排排横七竖八的死人墓,最终在一处石碑前停下来。那是座新坟,上面翻出来的泥土都是新的,他便稍微踢了踢本就竖得不太牢固的石头,问,成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