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天朗气清,再有一日便是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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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日里甚少人烟的院落,这日却是来了几位故人。
不多不少的侍从将张良围在屋中,范增跪坐张良对面,将手中杯盏放于桌前,嘴角噙笑,话中意有所指。
“子房就真决定枯守这竹篁茅舍?始皇已崩,烽烟渐起,不知子房对这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张良便只是笑笑,眼神晃过窗外。
今日无风,屋外的树木抽了一丛新芽,嫩绿的颜色星星点点,倒是几分讨喜。
“良不过苟延残喘,岂敢妄论天下大势。先生此话,怕是折煞良了。”
范增不恼,只盯着张良眸子看去,也不知是在打量什么,“如今风云汇聚,正是用人之际。羽儿文韬武略均是上乘,子房大才,又何必偏安一隅。”
张良却是回过头,满目谦恭之色,“荀师叔曾言,为王者,得人心,御诸侯,仁义威三者均不可少。若非其道而妄称王者,不过闵王、桓公再现。良非贤才,恐无法辅佐项将军入王道。”
一声项将军,听得范增眉角一跳,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对坐之人敛了眉目,姿态几分倦怠。想是坐了这些时间,身子乏得厉害。
探子曾报,张良废了武功,身子自此怕也再不复安康。
其实他二人相识虽不长,自己对这青年却是喜得紧,奈何不肯为己所用。
不肯为己所用。
待到他日,必成祸患。
唉……
范增心底一声喟叹。
“如今乱世当道,子房有姜尚之才,如此这般困于乡野,增实在是不得安心。增知你师兄剑术不凡,坐忘心法更至璀境,但到底是好手难敌四拳,子房以为如何?”
言语方落,就看青年抬了头,眼神中安然若素,明明稍显赢弱的身子,偏生出了番渊渟岳峙的气息。
张良嘴角带出丝笑意,“那不知范先生如何才可安心?”
不是没有想过拒绝后会如何,只是依着那孩子平日心性,怕是不愿乘人之危,为难他一个病人。却是忘了,范增此人,并非等闲之辈。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怀抱这般的心思,又岂会有那妇人之仁。
“子房聪慧过人,不会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最让人安心。或是子房改变心意,增更希望能与子房一同回去。”
范增目光灼灼,神情倒还算得上宁静。
张良点头,颔首,算是知晓。
“只是望范先生下次莫要来打扰我师兄清修,他那个人无欲无求,不会让先生心生不安。”
范增不置可否,张良便当他答应了。最后一次抬头望向窗外,这春天,终究是没能等来。
☆、章八.觉来一夜昔颜浅匆匆过客叹尘缘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雷预警~!
其实这个雷,才是当年写这文的初衷,哈哈哈哈,我就是恶趣味。
什么我活成了你这个梗,无论是当年的秦时颜良,还是现在的九天非良,都非常反感。可惜如此这般的文不少。当年执念就是揭穿身份的一瞬间~
如果看文仔细的话,提示的地方其实不少,比如前文鸿门宴中张良对项羽的描述,比如重来没有叫完过几师公。不过似乎这些地方重来没有被注意到过。
失败捂脸。
还有一点点就完结啦,真开心能在秦六那不知道如何的剧情前完结~
刘邦出帐许久未归,范增心下暗道不好,当下唤了账外都督,让他去寻刘邦。
领命之人并未入帐,只在帐外应了声诺。桀骜不羁的嗓音,带出点恣意风发的意味。
张良心下一跳,想起了方才所遇之人。
那边范增吩咐完,便也不再言语,只举手投足间细细打量张良。
张良也不恼,任由他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