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勒马立定,李擎苍见状亦是停了下来。
“我若说我自己都分辨不出了,你会不会想打我?”裴文望了前面的石山一会儿,有些迟疑,最后转头问道。
李擎苍但笑不语,问道:“你来的时候,还是大雪天吧。”
“对啊,一片白,与现在大不相同。”裴文驱马如果】..◎前行几步,“从这处走,若往前行七八里能见到一处石洞,便对了。”
他跳下马来,朝对面一指,对李擎苍道:“这段路有些险,不如明日天亮了再去。那边有处平坦些的石台。”
石山半山腰突出来的一块石台,略高,极陡,马匹多半是上不去的。两人取出些马草喂饱了马,便施展轻功几步飞了上去。
夜里本就风大,这处两旁都是较高的石山,偶尔有的过堂风吹得更是生猛。这石台的位置倒巧,刚好被挡住了,风也没其他地方那幺大。裴文嫌冷便生了火,四处都是石头和土堆,想寻些柴火也是寻不到,这些树枝是他们先前就备好了的。
两人相依着坐到火堆旁,裴文忽道:“你那边……叶克一族如何了。”
“暂时安置在大草原南边。”李擎苍道,“他们现在并没有要归附夏国的意思。”
“所以魏王才让你回去?”
李擎苍道:“自然。族长若是带领部族归附,倒不会有多少人异议。”
裴文不自觉地冷了声道:“不只你的族人想让你回去,魏王也想让你回去,你呢,你想不想?”
“你这是什幺样子……”李擎苍见他话中带刺,失笑道,“裴将军?”
察觉自己失态,裴文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爱留不留。”
听到旁边李擎苍的笑声,裴文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不准备再搭理他了。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河,没过片刻便又被身旁那人的歌声叫了回去。
李擎苍唱的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深沉而悠长,他唱得轻柔,那歌声似乎绵绵地铺盖了整个大地。裴文听不懂他唱的是什幺,却觉得这歌声里饱含了深情,静静听了片刻,裴文偷偷往他那瞟了一眼,他立马停下来不唱了。
他是觉得渴了,一伸手顺手就把裴文腰间的水囊拿了过来。
裴文的水囊里,现在装的不是水,而是酒。
军中禁酒,裴文和李擎苍都不是对酒执着的人,自然不会干出藏酒的事。这酒是裴文从尹春秋留的那一大箱东西里面找到的。那里面除了药和另外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就是这点酒。
酒正好在出发之前被裴文看到了,想起这边晚上的寒风,担心晚上太冷,他才装了些酒想暖暖身子。
这边的天便是这样,白日里热到让人浑身冒汗,到了夜晚又让人冷得想烤火。眼下才到春季,冬天的严寒还未完全散去,夜风呼啸而过,能吹得人瑟瑟发抖。裴文在边关也待了很久,自然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喝口酒是能缓一缓的。
但,李擎苍不能喝酒。
他酒量奇差无比,一沾酒就晕,也就在不得不喝的时候会喝一口。
而裴文,却是个千杯不醉的人,完全不会拿酒当回事。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李擎苍拿过水囊来就喝了一大口,咽下嗓那一刻被辣得差点呛到,才发觉不对。
“裴文……你这水囊里装的什幺?”
“酒啊……”裴文简直懒得跟他废话,喝都喝下去了还问。猛然想起什幺来,他又惊道:“我……我忘了你不能喝酒!”
他刚说完,李擎苍便觉得脸上发热,脑子开始变得晕晕沉沉。
“你……”眼见李擎苍脸色都不对了,裴文开始慌了。
李擎苍这种跟喝过酒的他亲一下都能头晕的人,刚刚喝了那幺一大口下去,能要人命了吧。
解酒的东西他可没带。
李擎苍直直看着他,神色凝重,不说话,也没什幺动作。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会儿,李擎苍突然就倒了下去。
裴文下意识伸手搂着他,两个人往后倒去,在下面的裴文被压了个半死。身体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疼,那人压在他身上推也推不开。
“你还活着吗?”裴文伸手捏捏他的脸,他毫无反应。
“真的喝那幺一口你就不行了?”
“裴文……”
“嗯。”
“裴文……”
“你说,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