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鸟鸣,
叫醒了元宁的清梦。
自她在雁池落水以来,
她三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昨晚这一觉,她睡得很实很沉。
躺下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做噩梦,谁成想竟安安心心的一觉到了天亮。
小屋的窗户仍旧是没有关紧,
有阳光斜进来,
照到元宁身上。
她眯了眯眼睛,往后翻了个身,
然后竟落了空。
陆行舟呢?
元宁顿时浑身紧绷起来。
难道昨日的种种,都是她的一场梦吗?他的怀抱,他的温言,他的许诺,
都是她的梦吗?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
确认这里是陆行舟苦行僧一般的小屋,才又安下心了。
呼——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将被子蒙在头顶。
昨夜与陆行舟的那一番交心而谈,
她好像放下了许多,
从前许多她在乎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在乎了。
至少,
在这座只有她和陆行舟的小院里,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元宁小心翼翼的趴上窗户,院子里的水缸还是满的,
地上多了几根比胳膊还粗的竹子。
难不成陆行舟要打家具吗?这房间,
是空了一点。
“饿醒了吗?”
元宁正望得出神,忽然听到陆行舟在她背后发出的声音。
她本能地转过去看他,只看了一眼又赶紧缩回被子里。
“我以为你在外面……你躲在屋里做什么?”
陆行舟有些无奈,
“我没躲啊,我方才在整理衣服。今天早上寺里给你找了一些衣服送过来。洗脸水打好了,早饭都在桌上。我去院里了,你有事就叫我。”
说完,他就干脆地转身去了院子里,摆弄起那些竹子。
元宁躲在窗户边上警觉地看了他一会儿,等到肚子饿得不行了,才爬起身。
她随随便便洗了把脸,这才拿起陆行舟给她准备的衣服。
里衣和外衣都叠的整整齐齐的,颜色是元宁从前很少穿的莲青色。
她以前偏爱鹅黄、翠绿这样的娇嫩的颜色,莲青色实在有些冷清。
然而此时见了,竟觉得特别喜欢。
皇觉寺中常有贵人来住,因此寺里备了不少红尘俗世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皇商捐到寺里来的,品质极好。
陆行舟给元宁找回来的这身衣服,是用今年的杭绸新制的,摸着特别舒服。
元宁把昨夜那件寝衣褪下,换上了这一身。
长短很合适,只是腰那一块肥了些,元宁将腰带扎紧,也就无碍了。
除了衣服,旁边还有同色的冪篱。
这冪篱上垂的是烟纱散花,不及蝉翼纱和霞影纱透亮,再加上绣着许多花朵,对现在的元宁来说更加合适。
这是元宁的那些黑斑……即使是这样也挡不住。
元宁拿起冪篱,却犹豫着没有立即戴上。这么薄薄的一层,能挡得住什么?
正锁着眉,忽然发现冪篱底下还有一块罗绸软巾、一双绣鞋和一副罗绸手套,边上还有一块手帕。
他倒是想得细。
元宁拿起软巾给自己系上,穿上绣鞋,又戴上冪篱和手套。
这一次,总算觉得安心了。
院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元宁悄悄望一眼,见陆行舟手上拿了斧头,正在劈那些竹子。
那些竹子还是翠绿的,难不成要劈了当柴用吗?
元宁坐到桌子前,摘下了面巾。
早餐备的是素斋,没有肉,却非常细致。
党参茯苓粥熬得细细的,配三道爽口小菜,一碟甜酸乳瓜,一碟椒油茭白,一碟香辣黄瓜条。
元宁昨晚吃了太多兔肉,这会儿正想吃些清爽的。
皇觉寺里的伙头僧曾经是御膳房的厨子,有他坐镇皇觉寺,这寺里的伙食虽然素,却不淡。
元宁胃口大开,将粥和菜风卷残云般的吃掉,还未觉得尽兴。
擦完了嘴,元宁忽然想起昨夜陆行舟那句“我们就在这里躲一辈子”。
这山中岁月,其实也是不错的。
元宁忽然想。
她站起身,望了望院子里劈竹子的陆行舟,又望了望桌上吃过的碗碟。
两世为人,元宁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撅了撅嘴,伸手想把碟子收了。
刚碰到碟子,就听到陆行舟在院子里说:“放在那里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收。你若是想干活,就出来帮我。”
元宁见粥碗黏糊糊的,彻底打了退堂鼓,走到院子里去,蹲到陆行舟身边,看着他把竹子上砍出小洞。
“要我帮你做什么?”她问。
“帮我看看,秋千架在哪里?”
“你要架秋千?”元宁眼睛一亮,旋即又一副漠然,“你可真有童心,还想玩秋千!”
陆行舟故作不知她在讽刺,朗声应道:“嗯,我想玩,你帮我看看架在哪里好?”
元宁用鼻子哼了一声,随手一指:“就那里吧。”
她指的是厨房门口。
这里做饭炒菜时常会有油烟味出来,又要进出,实在不是放秋千架的好地方。
但陆行舟没有异议,点头说好。
他手脚极快,不多时就把竹子两头都削好了。
他抬起最粗的一根,拖到厨房门口。
“想好了吗?架在这儿?”
“就那里!”元宁十分肯定。
陆行舟毫不犹豫就将竹柱子打进了土里,很快就把四根支柱都打好了。
秋千上的竹编凉椅是从皇觉寺拿回来的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