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屋檐下远远看着。
陆行舟并不擅厨艺,其实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有生火做过饭。
好在他平时以剑习杀人之道,与杀野兔有相通之处,他拿起菜刀将兔子剁成小块,还算顺当。
他见过盛元康做烤鱼,知道处理这些东西需要腌渍,趁着这功夫,又将素菜洗了几种备用。
先前厨房里的东西不多,陆行舟只打算炖个简简单单的野兔汤,这会儿厨房里配菜配料都齐了,他往汤里扔了好几种菌子,有松茸,有鸡枞。
元宁这三日以来都没吃过饱饭,中午在马车上也只吃了四块榴莲糕。
灶台上的大铁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白烟,兔肉和野菌混合在一起的香味飘了出来。
元宁还没吸鼻子,肚子就已经咕咕叫了。
陆行舟自然察觉到了,先给元宁盛了一碗汤。
元宁捧着汤碗进了屋,不等放凉就喝了一口,差点将嘴烫了,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待她喝完了汤,杂菌兔肉汤也出锅了。
陆行舟舀了两份,一份放在屋里,一份摆在院子里。
元宁见陆行舟没有跟她一桌吃饭的意思,也微微松了口气,将蒙在身上的袍子解下来,放在一旁。
米饭是沙弥送过来的,还有几碟素菜,应当是寺里午饭时剩下的。
元宁往饭里舀了几勺热汤,拌了拌,整碗饭都随之热了起来。
她一眼就看到大汤碗里的兔腿,立马夹了出来大口吃起来。
陆行舟的厨艺并不出众,这一锅杂菌兔肉汤里,他只放了点盐调味。
但杂菌和兔肉的鲜味彻底提了出来。
元宁胃口大开,竟然将他端进来的一碗汤一碗饭四碟菜吃得干干净净。
等到吃完了饭,元宁重新蒙上外袍往院子里望去。
陆行舟早就吃过了,连碗都已经收起来了,自己坐在外边。
“我吃饱了!”元宁冲他喊了一声,便飞快地跑回榻上,背对着门口坐着。
陆行舟进来收了碗,等他自己给自己洗漱了一番,才又回屋里。
“夜深了,该睡了。”
元宁没有吭声。
陆行舟上前,从榻上拿起枕头的被子,正准备往外走,却发现元宁死死拉着他的衣角。
陆行舟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走。”
元宁的手这时候才稍微松了些劲儿。
陆行舟也上了塌,将元宁的被子铺开,把她送进被窝。
元宁依旧用那外袍遮着头,只露出眼睛。
“你这样怎么睡?”陆行舟伸手去拉,元宁却死拉着不放。
陆行舟想了想,起身将屋里的烛火灭了。
回到榻上,他伸手去摸时,终于碰到了柔软的青丝。
他在黑暗中理好了自己的棉被,躺在了她的身边。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过了一会儿,陆行舟才说:“阿宁,其实在我的面前你不必遮掩,不必这么累。”
元宁闻言,没有吭声,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陆行舟虽然看不见她,却能听见她的动静。
他知自己惹恼了她,不知该说什么。
隔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才从那边飘过来:“我不喜欢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只喜欢你记住我以前的样子。”
陆行舟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伸手钻进她的被窝,抱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我听你的,以后我不看了就是。”
元宁只在他刚碰到自己的时候微微抽了一下,之后便不再抗拒。
陆行舟亦有所察觉。
他索性整个人都钻到了元宁那边,从背后抱住了她。
元宁紧紧拉住他的手臂,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会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阿宁,你不用怕,我说过,你有我。”
“嗯,”元宁应了一声,继而转为低声的抽泣。
陆行舟伸手将她翻过来。
元宁扎进他的怀中,“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陆行舟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等她哭累了、哭够了,才伸手擦掉她的泪。
“陆行舟,先前你说要对我负责,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陆行舟的回答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然而元宁心中依旧疑虑。
“你喜欢我?”
“嗯。”
“你喜欢现在的我?”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他的回答,永远干脆利落。
“可你以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现在才说?还不是因为要骗我!”
“傻瓜,你还这么小,你让我之前怎么对你说?”
“那现在就能说了?陆行舟,你别骗人了好吗?我现在这副模样,我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你还能说出喜欢,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也许吧,”陆行舟答得一本正经,“你忘了,我不但看了你的脸,也看了别的地方,都不止看了一次。你看我怕了吗?”
元宁仔细回想了一下,陆行舟为她沐浴时,的确没有半分害怕或者犹豫。
可她依旧无法想象。
“可是为什么?常云胆子那么大,今天他看了我一眼就已经怕得不行了,你说的话我不相信!”
“他是他,我是我。”
“不……陆行舟,我要你老实回答我,给我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真的吗?”陆行舟认真地思索起来,“我的的确确是不怕的,这大约是因为,我见过太多比你更可怕的东西。”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