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二天临近傍晚,太阳光没那么强烈的时候。
顾长希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容磊,来到田垄上。
是花场的空地。
容磊吸了一口气,神情愉快,“泥土的味道。”
顾长希站在他旁边,看着眼前,只觉苍茫一片。
土地灰蒙蒙,未曾开荒,颜色一块深一块浅,像原始的战场,渗了血。
但在容磊这里,此处明媚温暖。
“明年这个时候,定会开满向日葵。”
容磊闭上眼,讲述脑海里的景象——葵花绵密似海,叶片随风起伏翻出阵阵绿浪。捉迷藏的孩子们窜入其中,笑声时近时远,时轻时重,间或在花间露出一张天真小脸,空气里霎时色彩斑斓四溅,惊艳了一抹时光……
顾长希一边听,一边看他。
容磊戴着线帽,侧脸青白得近灰。
他的睫毛原来这么长,在一闪一闪。
“死”这个字眼,实则不是一个动作,而是一个过程。
它是一个,亲身经历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的,过程。
以为是电光石火的事情;其实无比缓慢,缓慢到足以意识过往所错失的每一个细节。
容磊还在说。
他似乎要把所能想到的用于描绘美丽景象的词语都用上。
他这么用力地表达,好像明天就没有机会再说。
“容磊,够了。”顾长希开口打断,语气里带一丝不善,“我们回去吧。”
“……”容磊顿一顿,最后,点点头,“嗯。”
残阳如血。
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