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闹到而今这样,要是梁曦常悯终有闪失,太也不值。
一惊,身法就慢了一弹指。
是时追命周身围绕着各般利刃,他正拧转躲避。
梁廿七挑出来的人,轻功很好,虽然差了追命老大一截,但仍是上乘。
微微的凝滞,让其中一人在最后的刹那赶上了追命上腾的身形,目眦欲裂牙关紧咬,狠命将手中的剑锋递了出去。
中了!
那人险些哭出来。
长剑如蛇贴着追命腰侧划过,沾了极艳的红,仿佛旭日是自薄刃上升起。
剑脱出皮肉,迎风一扬血迅速**结,追命也转瞬间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泛白光的甬道仍未染红。
梁廿七青白的脸孔却激得怒红了。
追命笑懒懒地站在他面前,腰际的衣衫已让血浸透。
白蜡还剩四寸长。
***
“三爷端的好身手。”
梁廿七眼角发紧。
追命笑了:“在下这就来领教梁门主的刀。”
梁廿七往前踏一步,从祠堂出来,擎刀的手腕一抖,凤嘴刀微颤,隐隐低鸣。
天光渐明,追命瞥了眼梁廿七左右两侧的刀架,眼神郑重了几分。
梁廿七所以名为梁廿七,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缘由。
据说他会使二十七种刀。
冠冕堂皇,亦即是假话,骗人的。
梁廿七会的可不止二十七样,长刀短刀,直刀弯刀,带柄的连索的,单刃双刃铜刀铁刀。
这可不简单,不同样式的刀耍起来法门各有差异,梁廿七不仅都记住练熟,还有些独到的体会,并能将之融入最为精擅的斩妖刀法。
他的武功,在江湖中数得上。
追命却是一流高手。
梁廿七暗度拼尽能与追命打成平手,可今天不同。
追命在树上匿了半夜,这里又是太平门的总坛宗庙,百多门人虽不出手也视眈眈地瞧着。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何况追命已耗费不少体力且受了伤,自己焉有不赢之理。
得势的一方都觉得些许不公平。
但这并不耻辱,梁廿七是为了家门而在此一战,他要战胜追命。
挫败追命。
——然后再将那两颗头施舍给追命。
梁廿七心中畅想着,就如同已经赢了一般,十分快乐兴奋。
壮志蓬勃,逸兴遄飞。
可惜他错了。
但凡论及输赢成败胜负,总要有至少两个人在比试,有些觉悟高的,还能自行分裂,号称着超越自己抛弃过去。
梁廿七与追命这战斗起来,却快将自己打没了。
无从下手。
追命全不正面应对,梁廿七出招过去他便躲——也不似躲,更像是原本就要那样飘开移走,梁廿七运气太差正巧撞了空。
比如梁廿七原要砍追命已受伤的腰侧,却只砍到轻扬的衣角。
比如趁追命给石头绊了一下的刹那去削他脚踝,竟切进了石头里。
梁廿七给追命兜的有点急躁,声势反而更猛。
追命在他刚要舞起凤嘴尖刀的瞬间忽然发出异动,像只飞虫直愣愣地扑火。梁廿七一惊一喜,收刀封拦,他要先困住追命的攻势再一鼓作气地反击。
他看见追命的脚离自己尚有三寸——还不够近——的时候,手腕忽然刺疼。
双手手腕。
十指顿时发麻,刀呛啷落地。
——他怎么能踢中?!
梁廿七咽了口吐沫,忽然挽了柄戟刀,红缨一晃直刺追命。
刀有很多,都在他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