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倾心中一痛,竟是自己又伤了他的心。
为何寻他回来?不就是心中舍不得放不下,不知何时起那颗不入红尘的心就沦陷了,不就是为了这只小狐狸么?
于是他终于明白几分他的小狐狸为何伤心。
“可是为了紫淮?这事却是南华让我们瞒着你,她的天劫马上就到了,我与紫淮想尽办法要天劫对她的伤害最小,还要瞒着不让你知道,自然就冷落了你,紫淮是你母亲的朋友,我与她并非你想的那般。”
天边又是一声雷鸣,轰隆震耳,仿佛天都要破出一个大洞,电闪雷鸣,夜雨倾盆,南箓却是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天劫?母亲的朋友?”
“是。”
罗倾看一眼雷电交加的天际:“怕是天劫已经到了,南华初次历劫,会十分辛苦。”
南箓恍惚着,身体越发抖得厉害了:“你是说……是说……”他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妖的天劫意味着什么,稍一不顺就是活生生被雷劈死,他怎么就忘了,南华今年已经五百岁,修仙成道,五百年一天劫,不能逃不能替,只能生生受着。
“姐姐!”
他心中千万种情绪澎湃,脱口只是这两个字,身体越发抖得无法自己。
“为何?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不想你看着她受苦,修仙成道她想一人完成,救出你们的母亲,而你只需做一只快乐的妖。”
南箓又是一震,半晌才看着罗倾:“姐姐是为我好,那你呢,你为何如此疏远我?”
罗倾捧着他的面颊吻了他的眼睛,大拇指抹去脸上的温热:“傻箓儿,我怎会骗你?我一靠近你便觉心猿意马再无心想其它,可南华的天劫实在不能分心,因此才故意疏远你,不曾想你会如此伤心。”
“可你却与她如此亲密。”
“我也不知为何,自从紫淮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她便是故意在你面前与我亲密些,时时笑得不怀好意,天知道她又想着什么鬼点子。”
“真是如此?”
“我没有骗你……”
轰隆的巨响淹没了他的声音,只见东方天际电闪密集,将整片黑夜照得亮如白昼,雷鸣不断,一声声震得心都跟着在颤,天降劫难,仿佛惩治十恶不赦的恶魔邪灵,不将之焚烧殆尽不罢休,活生生的躯体如何能承受!
罗倾与南箓皆是一颤,电闪雷鸣之下,他们能看清对方的脸,却无法听清话语,罗倾拉着他在雨中奔走,凉凉的雨水落在身上却无法浇灭心中的焦躁担忧,一直朝着闪电密集的地方跑,一直跑,那里是他的家,有他的亲人爱人,相互牵挂着彼此的心。
离开的时候南箓是下定了决心,用尽所有力气,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回的路上他与罗倾具是疲惫之躯,无论心中如何焦急,速度终归是慢了,待回到霖山时那雷鸣电闪早已淡去,一方空地上落了奇特的阵法图案,图案在雷电中形成一层淡金色结界,那些闪电依然可以划破金色保护层落在阵法中央的女子身上,她连站起都吃力,却还要躲避朝她而来的袭击。
雷声降稀,偶有一声惊起,依然轰然有崩山之势,比雷鸣更快的是闪亮耀目的电光,南华稍一缓慢便被击中,虽听不到她声音,可光是看,便已痛到了心里。
这便是所谓的天劫,成佛成仙必须经历的痛苦。
南箓看得目瞪口呆,他看着南华生生承受如此剧痛自己却无能为力,那个从小一直护着他的女子还试图让他一无所知,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妖。
他心中大恸,此时雷声雨点皆已小去,可他心中的震撼悲痛却越发显着,看着南华受的苦,那每道闪电都似劈在他自己身上,痛得五脏具裂,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南华首要想到的从来都是他!
待那最后一道闪电消逝,南华已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紫淮匆忙过去将她扶起,见她满身焦黑伤痕,表情却不露半点痛苦之色,既是心疼又是欣慰:“臭丫头,历个天劫都如此倔强。”擦去她身上的血迹烧痕,满是怜惜。
罗倾道:“能挨下来就好。”
他的声音淡淡,面容肃穆,没有往昔的散漫随性,倒像是一个极严厉的父亲,屈身将南华抱起,往小院的方向去。
南华却看见了南箓,挂着血丝和焦黑的嘴角带出一抹苦笑:“你怎么又回来了?”
南箓将脸埋在她肩头,抱着她大哭:“姐姐!姐姐……为何要这样,我不要你独自承担,我不要……”
南华身体无法动弹,任由南箓伏在她肩头哭,她的神情很平静,清澈的眼静静看着天空,那么高,那么远,她还要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与代价才能到达那里,寻求生机。
但她的弟弟不需如此,他可以随性地伏在她的肩头痛哭,可以喜欢男人,可以离家出走,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这个傻弟弟啊,一定要幸福。
那一次天劫,南华的伤养了大半年,紫淮自然是留下来照看,她虽性子粗糙不拘小节,却在认真时事事都比罗倾仔细,又是女子,照看起南华来自然比两个大老爷们方便。
待到南华接近痊愈时已入深冬,年关将至,紫淮下山采买了一些窗纸灯笼对联鞭炮,把这山中一处小院装扮得变了个模样似的,两扇大门上各贴一张门神,门神上再贴大红的双喜剪纸,喜庆是喜庆,却如何看都觉得别扭。
那买来的对联写的是“一年四季春常在,万紫千红花永开。”横批却不知被紫淮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