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丝明如朝光,亮如星月的笑。
白少央似乎也在笑。
他笑得很美,还带了几分腼腆,像一个刚出芽儿的绿枝,一朵开在断肠人心湖里的白莲。
可他笑完之后,却把箱盖子猛地往下一压。
他这一压势如千斤,竟是要把叶深浅死死扣在里面。
然而他压到一半,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因为叶深浅用手掌一顶,白少央便觉得自己仿佛在压一座即将爆裂的火山,一座即将决堤的大坝。
白少央知道自己根本就压不住,所以他也无需真的压下去。
他立刻松手,松手的时候还往后急退,退了三尺又三尺,直退到窗户边上。
而他这一退,叶深浅就跳了起来。
他跳起来的时候却神气得很,仿佛一只刚刚在泥地里滚过的小狼狗。
白少央看上去仿佛也很高兴。
他高兴得简直想把叶深浅的鼻梁给打折。
叶深浅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皮制的小袋子,还在白少央面前晃了晃,道:“这血袋子是不是不错?我还没见过比这更适合用来吓唬人的东西。”
白少央默默看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躲在箱子里半天,就是为了吓唬我?”
叶深浅看上去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一样。
他眉头一挑,两手一摊道:“我难道是个三岁的小鬼?躲在箱子里半天,当然不止是为了吓唬你了。”
白少央敛眉道:“你不止是来吓唬我的,难道还是来和我幽会的?”
叶深浅却笑道:“我倒还真是来你幽会的,因为程秋绪已起了疑心,也把我看得越来越紧,咱们以后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在这庄子里见面了。”
白少央冷笑道:“他又何曾对你没有疑心过?即便你真是白少央,他也要把你看得紧紧的。”
程秋绪这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善于顺着绳摸回去,他这一摸就能把别人的套给扔回去。
柏望峰决定在静海真珠阁狙杀他,却反而被他算计得死不瞑目。
总有人以为自己能一直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可这样的人却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接过他递来的绳子,然后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叶深浅却笑道:“我想你该是见过王越葭了吧?”
白少央点头道:“见是见了,他的性子虽怪,但也是义气深重之人。”
叶深浅听得笑上眉梢,好像白少央夸了王越葭,就是在夸他的眼光一样。
他笑完之后,还对着白少央道:“你如今可算明白我为何要让你去见他了吧?”
白少央笑了笑,道:“一来程秋绪本就疑心着你,所以你不能和王越葭贸然接触,只能通过我来牵线搭桥,这二来嘛,与人合作总要明之以理,示之以诚,这王越葭便是你给我看的诚意。”
叶深浅眸光一亮道:“不知这诚意你可否满意?”
白少央却翻了个白眼道:“我若不满意,也不会担心你受了伤。我若不担心你受了伤,就不会被你给骗到。”
他倒也不算真的被骗到,也没有担心得太狠。
但白少央的心不算如何宽广,他自己若不高兴,便会往别人身上扎根小刺。这根刺扎在一般人身上,那就是挠个痒痒,只有扎在在乎他的人身上,才能真扎出点疼痒来。
可他偏偏就喜欢看这疼痒,他偏偏就喜欢看着别人愧疚。
叶深浅却忽然收起了笑,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向白少央。
“你是真的在担心我?”
白少央只面色淡淡道:“我当然要担心了,你若受了重伤,我的身份也一定被人看穿了。我既保不住你,也保不住我自己,难道不该担心么?”
叶深浅微笑道:“就冲你这句话,我就该请你吃一顿酒的。”
白少央也笑道:“但在你请我喝酒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叶深浅笑道:“什么问题?”
白少央眸光一闪道:“箱子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他看出那箱子里除了叶深浅以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生得有些雌雄莫辨,倒是让人分不清男女。
叶深浅笑道:“那本是能让你过上一夜*的人,但我要混进这箱子里来见你,所以只好点了他的睡穴,让他休息了一会儿。”
白少央皱眉道:“你和他躲在一个箱子里,倒也不嫌弃挤。”
叶深浅笑嘻嘻道:“反正他一点都不臭,挤一点也不打紧。”
白少央懒得见他嬉皮笑脸,便直接坐了下来,与他说了和王越葭见面的事儿。
他说到了朱柳庄西面的半张地图,但却没有说到杜秀这个人。
谁知叶深浅竟也从戚小蕙那里得来了东面的半张图,这两张图若是合在一块儿,当真算是无往不利了。
可惜白少央的图并未随身带着,叶深浅的图更是直接没有。
他看完之后便已记在心中,记好之后自是直接烧成了一把灰。
白少央苦笑道:“所以我若想得到一份完整的地图,还必须得仰赖着叶大侠了?”
叶深浅却笑盈盈道:“是我要仰赖着白大侠才对。”
他笑起来的时候,笑意仿佛盈满了两个酒涡。
他用的是白少央的脸,可白少央绝不会笑得这么满,这么无所顾忌。
白少央盯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竟盯得出了点神。
明明是一样的面孔,为何这张面孔上面就是满满的少年气,他身上却是一箩筐的暮气?
白少央一想到叶深浅刚才那得意的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