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藏着心事,心事里藏着说不清的忧与喜。
陆羡之看的却是头顶的天,那银银亮亮的星子东边一点西边一颗,仿佛谁家的姑娘掉了银环银钿,这里掉一双,那里落一捧。
郭暖律依旧低着头看着路,他看的似乎是脚下光滑如镜的青石方砖,方砖旁刚刚刷过的香墙,还有香墙边上开着的一簇簇蒲桃与绿萝。
回到屋子里,郭暖律继续摊在椅子上,白少央坐在四方桌边喝茶,陆羡之却忍不住凑到他跟前问道:“那叶深浅刚刚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白少央忍不住笑道:“你站得也不算远,怎么一个字都未听到?”
陆羡之却眉头一皱道:“你难道觉得我是个爱偷听的人?”
他这人长得还真是奇怪,别人是蹙眉比笑时难看,他却是蹙眉比笑时好看。
白少央笑道:“即便你不爱偷听,也该看到他对我是如何热情了。”
陆羡之边喝茶边道:“他救过你的性命,本该你对他热情才对。”
白少央笑道:“可是他想上我啊,所以……”
他的话还未说完,陆羡之就已经把茶水喷上了天。
他喷完之后还一脸惊恐地看向白少央,好像被谁打了五大巴掌在脸上似的。
白少央从未看见他露出这样诡异和可怕的表情,刚想上前询问,却听陆羡之一脸骇然道:“你说他想上你?”
白少央点头道:“这很奇怪么?”
陆羡之猛地起身,一脸悚然道:“可你不是喜欢女人的么?他怎么能上你?”
白少央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天下第一的懒汉,连一个字都懒得对陆羡之说了。
而在这短暂而诡异的沉默过后,他无视了叽叽喳喳闹腾不休的陆羡之,转过身看郭暖律。
他一看才发现郭暖律居然在笑。
他不但在笑,而且还笑得很好看。
好看到白少央真想拿支画笔把这一幕给画下来。
白少央也笑道:“你笑什么?”
郭暖律笑道:“我笑生瓜蛋子今天总算要开窍了。”
陆羡之若再不开窍,就连郭暖律都要忍不住上前打他一顿了。
白少央道:“但我刚刚说的话,你们还是笑笑就算了。”
郭暖律敛眉道:“算了?”
白少央叹道:“叶深浅说的话半真半假,我要是全都信了,那我就是个傻子。”
郭暖律道:“那你觉得哪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
白少央道:“他想和我合作杀程秋绪是真的,但说到接近我的目的,只怕没几分是真的。”
陆羡之此刻也坐下来道:“他说过接近你的目的?”
白少央笑道:“他说他接近我,一是因为看我顺眼,二是因为一件十六年前的陈年旧案。我本来也是信的,可后来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可信了。”
陆羡之道:“这是为何?”
白少央道:“他应该能猜出来我不是个喜欢被人走后门的人,可他却偏偏要死皮赖脸地凑上来,动不动就说些黄腔色调,你说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陆羡之笑道:“我倒真有个问题,你说的走后门是什么意思?”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学习知识的乖宝宝。
白少央却直接不理他,只看向郭暖律道:“他故意说这些撩人的话,其实是想让我不去探究他别的话。他心中有鬼,话里也有鬼,这说了半天,他是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只一个劲地问我的身份。”
其实白少央本该问他和楚天阔的关系,可这叶深浅却先发制人,死死揪住他和韩绽的关系不放,再一通温言软语砸下来,不砸得他心神荡漾都不甘休。
可惜伪君子的心在听到“韩绽”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冷透了。
哪怕白少央后来被他激怒出手,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人的武功而演的一场戏。
郭暖律只冷笑道:“看来这声东击西,故布迷阵的把戏,他倒比你做得好。”
白少央笑道:“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喜欢我的,只是他把算计放在喜欢前面。”
郭暖律挑眉道:“何以见得?”
白少央面带得色道:“若长得好看是一种罪,那我自出生起就已经是罪孽深重了。像我这样的罪人,女人见了都要嫉妒,他自然也得动点心的。”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他居然说得理所当然,说得好不愧疚。
郭暖律没有搭话,只继续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陆羡之仿佛还在消化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白少央见他放下了大话,却没有一个小伙伴来嘲讽自己,心中居然有些失落。
他以前只觉得自己是个铜墙铁壁,不料也被那叶深浅传染了几分贱气,这么一想,心中便更添几分失落了。
这么失落地上了床之后,第二日起来却是神清气爽。
他早早地漱了口,洗了脸,带着陆侍卫和郭丫鬟一道去了那拥翠馆。
朱柳庄的东六馆住着的多是男宠侍童,西六馆才是女眷侍女,而拥翠馆就是东六馆中的第一馆。
然而每个馆口都有侍卫把守,白少央一行人带着金银,用郭暖律的美色作诱饵,好说软磨了半天,才破了天价的费,进了这东六馆的第一馆——拥翠馆。
可这一入馆,他们就看见了一道诡异无比的风景。
而这诡异的风景却是由两个人组成的。
这场中没有别人,只有一个上身赤/裸的俊秀青年被绑在十字的架上,被另一个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