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只游荡的阴魂。
于是白少央不敢说, 也不能说。
他不想再犯下什么可怕的错误,便求救似的看向了叶深浅,指望他能说出几句话,暂时把这道尴尬化解过去。
叶深浅当然能看明白他的意思。
他立刻跳出来, 站在他们三人之间道:“好不容易重聚,干站在街上算个什么事儿?不如先找家饭馆吃些酒。”
说完他就一把揽过了陆羡之的肩,还招呼白少央和郭暖律跟在他们后面。
可叶深浅这么一揽之后,陆羡之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的兴奋与喜色都随着褶子的平复而荡然无存了。
他看向叶深浅,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小白是怎么回事儿?”
叶深浅道:“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
陆羡之笑道:“你是觉得我是个傻子,还是觉得我根本不认识白少央这个人?”
叶深浅笑道:“都不是,但是你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总能让人误以为你是个小傻子。”
然而真正的傻子还在队伍的后面。
白少央走在他们后头的时候,那目光仿佛是飘着的。
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把那目光落在小贩的糖葫芦上,落在街对面的酒家上,落在珠翠满头的姑娘上,落在一切在山村里见不着的新鲜事物上,可就是不肯落在近在咫尺的郭暖律身上。
因为郭暖律什么也不看,他就只看着白少央。
这人的两颊就紧紧地绷在那儿,如被刀子削出了两道阴影,那一双目光更是森森莽莽地刺过来,毫无遮掩地打在白少央身上,分不清是质询还是威胁。
他是一贯这么冷眼看人,还是在白少央身上发现了什么?
白少央不愿去想,也不愿去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在他茫茫四顾之时,某个本该睡着的伪君子却从心底冒了出来,刮出一道邪风恶气,冲着他发出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笑。
——白宝宝,你觉着我的两位朋友怎么样?
——你为何叫我白宝宝?难道我就没有名字?
白少央皱了皱眉,似乎想提醒着伪君子什么。
——我第一次叫你白宝宝的时候,你可没说什么,可见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是乐意的。
白少央听得一愣,立刻感慨起了伪君子的厚颜与无耻。
不过伪君子的脸皮倒不是最令人气愤的地方。
因为最令人气愤的是,他说的似乎还是对的。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叫我白少央?
他仍旧有些不服气,仍旧存着抗争到底的幻想。
——不能,因为这也是我的名字。
伪君子的笑语中忽然带了点伤感和落寞,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叮呤咣啷地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心底,倒砸得白少央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的心一软,称谓什么的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就连“白宝宝”这三个字听起来也没那么可恶,反而还透着几分亲热和俏皮的味道。
于是白少央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揭了过去,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刚刚明明是醒着的,为何不提醒我要叫他们小陆和小郭?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
伪君子在心底充满恶意地笑道。
——我就喜欢你这张漂亮的蠢脸。
——容我提醒一句,这张漂亮的蠢脸也同样是你的。
白少央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心软简直是一场笑话。
——若是我用着这张脸,那这脸就只剩下漂亮了,蠢字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
伪君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还带着得意洋洋的味道。
没等白少央说些什么,他就继续了自己的得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下去。
——其实我本来就没指望你能瞒过他们。若是你费力去遮掩什么,反倒惹出他们三人怀疑,还不如像如今这样,处处都是破绽,落在他们那帮人眼里,也就等于没有破绽。
一个聪明人偶尔露出一丝破绽,就等于送出了一个把柄。可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浑身都是把柄地站在那儿,也就等于没什么可任人拿捏的了。
白少央忽然觉得对方说的话听着奇怪,这合在一起都是道理,拆开来便没什么道理可言了。
不过他正想着什么,一旁的郭暖律忽然道:“你在和谁说话?”
话音一落,走在前面的叶陆二人被冻住了脚,齐刷刷地把脸蛋转过来。白少央却心中打着鼓,一脸诧异地看向郭暖律道:“我,我没和谁说话啊……”
他压根连声音都没出,郭暖律是怎么看出来的?
郭暖律既没解释,也没接着逼问,一转脸就看向了别的风景。
他这人说话做事仿佛一向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再高的天,再难的路,也拦不住他的任性,挡不住他的随意。
白少央忍不住对着伪君子问道。
——这位陆公子看上去是个挺和善的人,可是这位郭少侠……你到底是怎么和他交上朋友的?
伪君子想了想,认真而又正经地答道。
——他是被我的智慧和美貌所打动的。
白少央:“……”
————
叶深浅只在这襄州待过一个月不到,但这地方俨然已成了他的第二故乡,大街小巷他都熟门熟路,哪些是帮派的地盘,哪些是府衙小吏的重点照顾地方,他都说得一清二楚、半字不错。
可就是这么一个熟知各路神仙洞府的叶深浅,带着他们穿街走巷,避开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