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一枚棋子,他即便舍了谁,都不可能舍了这一子定胜负的棋。
楚天阔似是猜出了他的忧虑和恐惧,接着说道:“他那时本想先行通知你,让你寻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三绝僧’那时已经离你很近,而他又无法确认是否还有冯无陌的人潜伏在自己麾下……”
他说到一半便没法继续了,仿佛喉咙里梗了一块石头,膈得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向来令奸邪小人闻风丧胆的大侠,此刻却含了一种极为悲苦的目光,像是乞求着什么一样看着白少央。
但他其实不用乞求什么,因为即便他不说下去,白少央也已听明白了。
他把那目光从楚天阔的面上挪了下去,挪到了此处的一抹烛光。
那烛光随着他们的呼吸而一颤一颤,打乱了他们映在洞壁上的影子,似也打散了白少央面上的光。
他把头低了下来,眼神里像是什么都含不住了,没有悲哀,没有惊讶,就连愤怒之类的感情也都没有了。
楚天阔站了起来,似想查看他的情况。可白少央却仍是木木然地立在那儿,像一个被洞壁积压得变形了的纸片人。
在死寂中立了一会儿,这人才开了口,那说话的声音闷得像是一道雷,在坟地一般的山洞里劈开了一道裂缝。
“即便我能躲上一时,也不可能躲上一世。最保险,最可靠,最能藏住你身份的法子……就是让人灭了我的口。”
白少央抬起头,正好和楚天阔的目光撞得结结实实。
“我猜得对不对,三哥?”
话音一落,楚天阔脸上的痛楚和内疚像是烛光一样剧烈地来回晃动,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仿佛已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白少央却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脸上的激动和怨恨也像是烟消云散了。
他张了张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道:“他掌握着所有的人证和物证,若是他派人去误导韩绽,那韩绽即便生了五双眼睛,也照样看不穿这层局……”
说到这里,他忽地笑了一笑,像是一个无关的路人看着戏台上的一场悲喜剧似的,轻轻松松地笑了一笑。
“我怎么如今才想到呢?我为了一道绝世的功名,为了在这朝廷牵上线,才找了那位大人。但他却比我看得更清,瞧得更远,咱们设下这个局的时候,他却找了你作那撑船的河。”
白少央顿了一顿,继续笑道:“等他越过了你这条河,又怎会留我这座桥在那里碍他的眼?我怎的不早点想到?我怎的今日才会想到?”
他像是着了魔似的重复念着最后一句话,念得楚天阔身上一颤,刹那之间,苍白像是一张面具似的爬上了他的整张脸。
“那位大人终究是为了护住我才会害了你,如此一来,你便等于是我害死的。”
白少央听了这话,却是一言不发。
他的心里像是塌下去了一块儿,所以那一块儿摸着是空空如也的。那些悲的喜的,光明的黑暗的,各式各样的情感和话语仿佛都在一瞬间凋零了下去,像大江大湖的水涌入大海,一阵子的汹涌澎湃过后,便永远地无声无息了。
可是楚天阔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等着他的恨,等着他的悲,等着他愤怒的斥骂,等着一声讽刺和嘲弄,他本不该期待着这些,可若是听不到这些,他终究是不能安心的。
可白少央没有怨,也没有恨。
他只是抬起头,青紫色的嘴唇动了一动,无情又无绪说道:“若我是为了三哥而死的,那也算不得什么,怎么能说是你害死了我?”
他说得既轻松又平常,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死,而是在谈论一只掉进湖里淹死的蚂蚁。
楚天阔却容色沉痛,眼眶酸热道:“小宗,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使劲地骂出来,别憋在心里……”
“这有什么可不痛快的?我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白少央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微笑。
“三哥,我的死救了你一命,而你又救了许许多多其他的人,这是天大的福报。你想想,若是韩绽当年没能杀了我,让我落到了那北汗人的手里,我不知要受多少折磨才能解脱……”
他愣了一愣,仿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登时恍然大悟:“这么一说,我其实应该感谢韩绽才对。”
谢谢他及时地要了张朝宗的命,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痛快地死去,保全了他的名声,彻底否决了他出卖楚天阔的机会。
他一想到这个,似乎就再也待不住了,脚步像飘似的往前挪,把烛光和楚天阔都落在了身后。
楚天阔却不敢拦他,也不敢这么放任他,就干脆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看着白少央一步一步走向入口,像一个已经无路可走的人走向湖水深处。
叶深浅看到白少央的时候,先是想笑着打声招呼。
可他的手还未扬起,那笑容便已经僵在了脸上。
因为白少央看着太不对劲了。
他走得极其缓慢,像是脚下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和尖刀,日光就这么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片雪面似的苍白。
楚天阔则极为小心地跟在他身后,走快了怕撞倒他,走慢了怕跟不上,那眼圈子已经红得快掉水了,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深浅心中警铃大作,却发现白少央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向了同样疑惑的韩绽。
韩绽奇异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