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不知道了。
白少央只插了他背上一刀, 却仿佛在他的心口插了一百刀、一千刀。
和心口上的痛比起来,这身上的痛实在算不得什么, 起码没到能让他昏厥的程度。
所以是那刀子上淬了毒。
不是见血封喉的毒, 而是让人无力握刀的毒。
叶深浅料得一点都不错,白少央被擒的消息就是针对韩绽而放出来的。
他的确是不该莽撞冲动地一头撞过来,更不该背着叶深浅一个人过来。
所幸白少央也并未让他久等。
就在韩绽醒来后不久, 马车就忽然停了下来, 门也被人打开了。
刺眼的阳光迫不及待地照了进来,把韩绽和他心底的茫然都照得无所遁形。
等韩绽适应了这审判人心的强光,睁开眼时,白少央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
马车里没有椅子,他是盘坐在那儿的, 神情漠然得仿佛从未见过韩绽这个人似的。
韩绽看了他许久,从他如含山水烟色的眉眼打量到他那一抹红得令人嫉妒的薄唇。
这人面上的轮廓没有一处不藏着连别花的影子,看得越久,就越是能让人想到他那早逝的母亲。
看到这样一张面孔,他本该为死去的连别花感到欣慰。
欣慰他们的儿子长得如此清隽俊秀。
可白少央始终沉默不语,仿佛一座大理石雕成的塑像。
再柔美恬静的轮廓,在他的阴沉之下也失了原本的怡人。
韩绽只得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同别人一起来暗算我?
为什么扎那一刀的人偏偏是你?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他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少央或许是受人胁迫、又或许是另有苦衷,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给出一个令人无可指摘的理由。
可白少央这次却仿佛让他失望了。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来你过得还好么?”
韩绽缓缓道:“能吃能喝,已经比许多人强得多了。”
白少央道:“伤口还疼么?”
韩绽淡淡道:“这种伤不算什么。”
他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多年风吹雨打之下,早已变成个铁打石塑的人了。
然而不管身上如何强壮,心还是血肉做的,刀一戳就流血,流到最后血肉模糊,模糊到最后,哪里分得清那些个心室心房。
白少央只道:“比起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这种伤的确是不算什么的。”
韩绽忽的目光一冷道:“死在我手下的都是些奸邪小人,哪怕他们死上一万次,我都不会觉得可惜。”
即便是被人拔了爪牙困在这方寸之地,他说话仍是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皆是铿锵有力,丝毫不见囚徒的弱势,唯有一番慷慨热血欲要喷涌而出。
白少央听得此言却是唇角一挑,白净的面上蔓上一丝沁凉笑意。
阳光透过门缝照过来,仿佛把他的面孔切成了两块,一半是黑,一半是白,分不清哪张才是真正的画皮。
“于你而言,他们自然是奸邪小人,可死在你手里的其中一人,却与我有着莫不可分的关系……”
韩绽心头一跳道:“你说什么?”
白少央眼中含锋,话中含刀道:“我是说……死在你手里的张朝宗,是我的父亲。”
韩绽气极反笑道:“白少央,你是疯了不成?”
他在别人面前认贼作父也就罢了,怎么在他面前还在惺惺作态?
白少央却语调漠然道:“疯的人是不是我,可以待会儿再说。如今我要说的,却是一件两年前发生在扇溪村的事儿。”
韩绽敛眉道:“两年前的扇溪村发生了什么?”
那是他们父子初见的时候,莫非在见到他之前白少央身上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少央道:“在你找到我之前,住在隔壁的老王进山采药失踪了,所以我才去寻了他。”
韩绽面色一黯道:“不错。”
连别花本就身虚体弱,白少央又因救人而迟迟不归,她便心忧过度,以至一病不起。这件事既是他心中大憾,也是白少央不可愈合之痛。
白少央道:“那你可知白少央为何会在山中耽误了这么久才回去?”
他说到这里忽然改了称谓,改用“白少央”而不是“我”来指代自己,直叫韩绽听得极为不安,但又不得不继续问道:“是因为你在山中寻人?”
白少央忽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人是一早就寻到了,只是放在山下疗养,之所以耽搁了那么久才回来,是因为我得换张脸。”
韩绽只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骇然道:“换脸?换谁的脸?”
白少央眸光一冷道:“自然是换你儿子的脸了,韩绽。”
韩绽如遭电击,浑身大震道:“你说什么?”
白少央叹道:“我听说你儿子前去山中救人之事,便进了大山去寻他。没想到他救人之后又打算采些草药再回去,就一人折回了大山。可惜他运气的实在不好,采药没成自己却摔下了山崖。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可也离死不远了。后来我就把他送去‘扶阳谷医仙’那边就医。那医仙虽有妙手,却也只能保住他的性命,救不回他的双腿。而我则求着医仙替我削肌改骨,把我这张面孔整成了你儿子的模样。”
韩绽木愣愣地呆在那儿,两颊的面肌都被骇得垂了下来,耳边不住地嗡嗡作响,仿佛被这道惊雷劈得什么都听不到了。谁能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