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叶深浅瞧着他那模样,面上渐显出一丝叹息之意。
他耐心地等着韩绽从回忆中退出来,然后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换个僻静地方再说。”
这小胡同看着是个无人之所,可周围便是闹市,即便有两面墙堵着,那也挡不住有心人的耳朵,防范不住藏在暗处的箭。要分享彼此间的秘密,还得找个更为隐秘的地方才是。
于是叶深浅就带着韩绽入了一处家宅。
这家宅背靠水,前靠街,孤零零地戳在那边,像是人海里的一座孤岛。
宅子地段也实属偏僻,因此几方帮派都不屑扎下人手。周围的邻居大多是白鹅黑鸦,白鹅喜欢咬人,黑鸦最爱吓人,但这些鸟类都是家室清白的好畜生,不会和人那样听墙角,因为叶深浅看它们也顺眼。
韩绽一进这宅子,叶深浅便给他奉了茶,端上一盆核桃,摆明了要听一段很长的书。
韩绽也不算客气,喝了茶吃了核桃,风卷云残而过,好似饿了许久似的。
叶深浅等他吃完才问了一句话。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韩绽一向稳如泰山的手都颤了一颤。
“前辈,白少央当真是张朝宗之子?”
韩绽放下核桃,正襟危坐道:“他若不是张朝宗的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
叶深浅笑道:“两年前盛花花说了一句很让我在意的话,所以我便去查了一查。结果我运气不错,还真查到了一人。”
韩绽心中一紧道:“什么人?”
他本就善于隐藏,可事情一扯到白少央,他这千波万绪便再也藏不严实了。
叶深浅道:“这是个叫做盼盼的女人,她曾经是盛京城里‘贪欢楼’的头牌,曲艺声色皆精,在外小有艳名。据说她还伺候过年轻时的‘拈花君子’张朝宗,为他添上过一段fēng_liú佳话。”
韩绽道:“张朝宗当年的事儿又和白少央有何关系?”
叶深浅笑道:“我一开始也觉得没什么关系,可当我见到盼盼本人,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我就不这么觉得了。”
韩绽忍不住道:“莫非这个女人和张朝宗之间还有什么惊人往事?”
叶深浅道:“说来你或许不信,张朝宗曾经试着和她行周公之礼,可惜他根本就做不到。那些所谓的fēng_liú佳话,不过他散播出去的一些迷惑人心的谣言。”
韩绽诧异道:“你说他做不到?难道他竟算不得是个男人?”
叶深浅笑道:“韩前辈请别误会,张朝宗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男人该有的东西他都生着。他这人只是对着女人硬不起来罢了。”
韩绽敛眉道:“对着女人硬不起来?那他还要对着什么才能硬起来?”
话说到一半,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面上先是显出恍然大悟之色,而后又浮出一层极度厌恶的表情。
叶深浅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一紧,既是庆幸韩绽不知道自己和白少央的关系,也是担心他将来知道了他们两人关系后的反应。
他有这一层担心,也是因为这两年来有个想法一直在他心头徘徊不去。
一想到此处,叶深浅便继续说道:“若张朝宗无法和女人亲近,那白少央十有八九便不是他的儿子了。可若他根本就不是张朝宗的儿子,那他又是如何学到的那些剑法掌法?韩前辈又如何会遇上他呢?”
韩绽无奈道:“叶深浅,你的话实在太多了点。”
叶深浅笑道:“前辈嫌我话多,我却还是要再说一句。这些事情我既能查到,也能瞒下来。但若是旁人查到,只怕就不会轻易闭嘴了。若是我们早做准备,那些人就不会有机可乘。”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就连一向固执的韩绽也对叶深浅不再那么严防死守。
可这件事牵涉到白少央立足于江湖的根本,实在是太过紧要。到底该不该说,就连他自己也是犹豫重重。这平时都果决坚毅的一个人,如今却犹疑不定,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叶深浅见他还在犹豫不决,只好把话摊开来说道:“前辈现在还可以替小白隐瞒,可等到他日事发之时,前辈难道还能站出来替他理论么?”
这句话如一记当头棒喝,登时打醒了犹豫不决的韩绽,让他下了最终的决定。
或许是因为叶深浅是楚天阔的外甥,或许是因为他和白少央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他的人品,韩绽最终还是选择说出了部分实情。
他先从当年楚天阔一案讲起,说明了张朝宗是个何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再说到自己重回中原、再遇白少央,最后讲到了白少央为了查案而冒充张朝宗之子。
叶深浅听他细细讲来,时而觉得豁然开朗,时而觉得矛盾重重。
而他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韩绽对白少央的爱。
他的爱实在太深,深到能把人的脊柱给压倒。
叶深浅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自己家的混账爹,心中开始羡慕起不知身在何处的白少央来。
自韩绽失踪之后,他便和白少央定了约,两人要轮流寻找韩绽,而且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白少央在另外一州苦苦寻找三月不得,如今轮到他来襄州寻找,正好撞了大运找到了韩绽,若是这消息让白少央听到,不知又要如何嫉妒他的好运气了。
叶深浅想到这人,唇角就跟着微微一扬。
可他看向韩绽之时,却发现对方面色沉凝,如是乌云蔽日,山雨欲来。
叶深浅叹道:“所以白少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