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眼前一亮道:“只有四个?”
柏望峰道:“只有四个。”
白少央叹道:“柏先生莫非在和我开玩笑?”
柏望峰笑道:“我怎会和你这后生开玩笑?”
白少央又叹了口气,然后发现陆羡之冲着他挤了挤眼,郭暖律也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陆羡之若做个鬼脸那多半是个惊喜,可郭暖律的鬼脸更像是一种惊吓。
不过这惊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三人很快就出了手。
白少央的指尖轻轻一动,手中的筷子就如紫电疾风般朝那酒柜旁的老婆婆飞了过去。
郭暖律抵在桌上的手肘微微一摇,那桌上的盘子就已朝着靠在门槛上打着盹的伙计飞去。
陆羡之上半身不动,脚却在地上勾了一勾,将地上爬着的两只蟑螂弹向了那两个窝在角落里的伙夫。
白少央的筷子便如两把掷剑,可这筷剑还没到老婆婆的身前,这体弱无力的老妪就忽地举起账目一挡,再是一卷一包一兜一托,便如卷肉丝一般将筷子托进账目之中,她素手微动,当下便连账目和两把筷剑一块儿都折成了两段。
郭暖律的盘子也没有真的砸到那伙计的身上,因为这睡熟了的伙计仿佛在背后长了眼睛。
他头也不回,手在地上一撑便是一个翻身,待这盘子从他身后飞出,他的手却也跟着飞了出去,正好稳稳地截住了那盘子。
那两个缩在角落的伙夫也未曾闲着,两人一个举起了盘子,一个举起了筷子。
拿盘子的将那蟑螂一格,一顶,等蟑螂一飞冲天后,他又将盘子平平推出,正好将那蟑螂稳稳地托在了盘中央,如一道刚刚出炉的盘中菜一般。
而他接好蟑螂之时,那拿筷子的伙夫也已然用筷子截住了蟑螂。
这连番变故下来,柏望峰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淡淡道:“白小哥是何时看出这四人是我们的人?”
白少央淡笑道:“从我们坐下来的时候。”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只小狐狸,一只刚刚露出了尾巴尖尖的小狐狸。
话音一落,黄首阳忽的瞪大眼睛瞧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瞧得真真切切才好。
他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小瞧任何人,却唯独不能小瞧眼前的这个白白净净,神神秘秘的年轻人。
第17章 八个怒汉三个芽
白少央忽地笑道:“若我猜得不错,老婆婆刚刚使的是‘发仙门’的‘青衣盖火手’,那靠在门框上的伙计用的是应城派‘老鱼跳波’的功夫。那角落二人,一个使的是‘金蝉升霄掌’,另一个……我倒有些看不出来。”
柏望峰面上的笑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苦笑。
他本来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可现在看来反倒是对方给自己一个惊喜了。
不过他是不是孤陋寡闻得太久了,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年轻人?
可这能对各家功夫如数家珍,年纪又不大的江湖中人,他只能想到七个,然而这七个人都不可能在云州城内,更不可能陪着他来这破落的小酒馆。
他是又惊又疑,纪玉书却冷笑道:“我还道你见多识广,原来也有看不出来的时候。”
可白少央却低下头不理他,叫纪玉书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起。
陆羡之则推测道:“我看他用筷的手法,倒有些用枪的样子。”
他说完这句话,对面的伙夫便往脸上一揭,揭下张面具,露出张年轻俊朗的面孔,微微一笑道:“在下沈挽真。”
陆羡之淡笑道:“原来是长安会的‘梅鹤亮银枪’沈挽真沈公子。”
这话一说完,他便上去和沈挽真攀谈了起来,似是之前就见过他几面。
沈挽真这一揭,那老婆婆也一道揭下面具来。
原来那老婆婆竟是个妙龄女郎,还是‘发仙门’第十一代的弟子,叫做曲瑶发。
旁人要拜的多是狐仙,黄仙,左不过是些生灵走兽,这派人却偏偏拜的是虚无缥缈的发仙,修习的是“发仙爷爷”传下来的“开门发财”功夫。
不过这开的是贪官污吏的门,发的多是奸徒小人的财。所谓劫富济贫,仗义疏财,不外如是。
曲瑶发朝着白少央一扔,那四截断筷子便被他稳稳地接在了手里。
他边接还边笑道:“发仙这名取得好,发达是发,发迹是发,还要发财也是发。”
郭暖律托着腮懒懒道:“可惜发臭是发,发霉也是发。”
百年前搅动四州的“银蝉雪燕”大盗魏如发也是“发仙门”的传人,不过他的尸骨应该不止发霉,还要发成灰了。
曲瑶发既不恼也不怒,只轻轻笑了一声便走到了一边。
她一抬眸似幽艳的月,一转身如微颤的莲。
她轻笑时是千般的撩人,侧首时是静立的风情。
别人的美像是一杯浅浅的水,一看就能看到底。
她的美却是藏着遮着,像是一口半盖着的井,叫男人看多少眼都看不到底。
纪玉书和沈挽真也是男人,而且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所以他们看向曲瑶发之时,眼睛都比平时亮了几分。
他们的眼睛是亮了,另外两人也揭下面具,围了过来。
原来那靠在门框上的伙计是“应天鹰”刘鹰顾。用盘子接蟑螂的则是“入地金龙”龙阅风,这两位都是素有盛名的老前辈,白少央也说得出他们的来历。
柏望峰笑道:“如今八人到齐,又添三位小哥,此间再无外人,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