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不易, 就连投身军旅也分不到什么好地儿,只能找些琐碎门路,将下一代送入那不见天日的紫金司内。
哥舒秀就是这样进了紫金司,从最低等的九品校尉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
而要想在紫金司这样的地方竖上一杆旗,难度不亚于在阎王殿里和判官讨价还价。
所以要说白少央不佩服哥舒秀, 那一定是假的。
不过这佩服归佩服,欣赏归欣赏,该扯的谎那还是得继续扯。
白少央只无奈叹道:“哥舒大人是怎么立的大功,怎么得的晋升,付前辈不会不知道。你若要我把话讲透,岂非逼着我伤了我家大人的颜面?”
这话一落地,付雨鸿好似心领神会起来,面上也含了一抹暧昧的笑容。
新帝不好女色是众所周知之事,百姓们都道是小皇帝想改改前朝的奢靡风气,一心励精图治,所以不愿耽于女色。
然而宫中也有小道传言,说这小皇帝虽不近女色,却好男色。
宫里待着的老人都成了精,眼可比外面要毒得多,所以这话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那哥舒秀是何等的美貌摄人,大家自是看在眼里,若说他凭着美貌与才干入了新帝的眼,得了贵人的垂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他若哪日不小心攀上了龙床,与这世上最尊贵的人颠鸾倒凤一番,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付雨鸿自以为把这件事看得通透了,不由笑道:“你家哥舒大人的好意,我这边是领下了,就不知我有什么事儿能帮得上哥舒大人的。”
白少央道:“哥舒大人虽得了今上的垂青,但那位大人也是根基深厚,不易动摇。哥舒大人若想把眼前这点风光存得久些,还真得多寻些底牌握在手里。”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往那哥舒秀身上泼脏水了。
不过细细一想,这也未必就一定是脏水,因为哥舒秀这人心思阴沉得很,连被人逼着去卖屁股都能忍得下,谁又知道他藏没藏什么别的心思。
但凡他有着一丝一毫的野心,就该把能利用的条件都利用上,除了这人脉、才干之外,能利用的不就是他那张让女人都嫉妒的面孔了么?
付雨鸿却不知白少央这番心思,只故作神秘道:“要说底牌,你不已经遇到过一个了么?”
白少央诧异道:“我遇到过?”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似的。
付雨鸿好不容易将他唬住,不由面带得色道:“程秋绪从何学来的‘红袖金剑’,朱柳庄何以能迅速崛起,这其中的原因,难道贤侄就从未想过?”
白少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道:“是那位大人在背后替他遮风挡雨?”
付雨鸿淡淡道:“朱柳庄的货皆是绝色,且身子干净,又被人调/教过,达官贵人们自是趋之若鹜。就因为这一项,程秋绪每年就不知要进贡多少雪花花的白银去孝敬那位大人,更何况他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说那位大人若不保程秋绪,还能保谁?”
即便是早有准备,白少央也听得心惊肉跳,可心头一转,又是忍不住道:“既然如此,那程秋绪又怎会败在我家大人手中?”
以那位大人的心思,必然会在朱柳庄插上几根钉子。
而程秋绪那时大势已去,哥舒秀踩上一把也是自然。
所以白少央这是明知故问,问的不是哥舒秀,而是付雨鸿究竟知道多少。
付雨鸿只冷笑道:“你养的狗若不听话,还可以打可以骂,可这狗若是心向着别人,你还能保它么?”
白少央道:“莫非程秋绪也生了异心?”
付雨鸿唇角一扬,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我头一回见到程秋绪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做了十年的庄主,自以为朱柳庄能如此显赫,皆是他一人筹谋之功。可若没有那位大人替他遮风挡雨,他又哪里来得屹立不倒?”
他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也有些不把那位大人放在眼里了。静海真珠阁内,程秋绪还借着一干刺客之手,将那位大人安插在十二家将里的钉子给拔了。可惜他千算万算,也料不到藏得最深的钉子,是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这是他的愚蠢,也是那位大人的高明。”
谁都知道最后擒住程秋绪的是紫金司的人,可又有谁会知道养出程秋绪这头恶狼的,就是紫金司最大的头头?
这好人做了,恶人也是他,只怕人家的红脸白脸唱得都没有紫金司的人好。
白少央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我从前也想不明白,那位大人怎会对着前辈有了杀心,如今却想明白了。”
付雨鸿眼皮子一跳,疑惑道:“贤侄此话何意?”
白少央道:“知道太多的人都是活不长久的,前辈不幸生了一双慧眼,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自然不免让人忌惮。”
他明着是警告,暗地里却还是拍了个大大的马屁送过去。
付雨鸿仿佛被拍得浑身舒畅,面上却不动如波道:“看出程秋绪这事儿的人并不在少数,那位大人不会因为这个就容不下我。”
白少央淡淡一笑,心中已有了计较。
那位大人心里在意的,还不是当年楚三哥那件事儿?
若是有人拿着这事儿与他讨价还价,只怕会触了他的逆鳞。
白少央再几番试探过去,付雨鸿皆是不动声色地推了回来。
这人看似已经飘飘然了,可一张嘴却严防死守,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