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带倦意惺忪。因为连日的办案,嗓子都是黯哑的,说起话来,简直像刮坏了的老唱片。
“唔……连续四个晚上没有休息了。”他掩嘴打了个哈欠,“还不是上次那个倒霉的抢劫案,刑警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那边沉默半晌,“你这家伙,大概是忘记了吧……”
他呆了一下:“忘记什么?”
“。”
手机听筒里,传来汤川纯正的英式发音。
“……啊啊!糟糕!!”
提到,草薙所在的帝都大学羽毛球部,包括汤川,同龄的部员一共十人。因为共同的爱好,彼此的感情相当牢固,大家在毕业时就约定好,以后每三年定期举行一次部员聚会。以往的聚会上,他不是碰上有重要案件,就是参加莫名其妙的局务会议,这次好不容易请到了年休假,当然不能再缺席。
“抱歉!我马上起床!”他一面握着手机,一面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正翻找着长裤,就听到电话那边叹了口气。
“我去接你。”
“啊?”
“十分钟以后,你家楼下。”
“等等!喂?喂喂!”
嘟嘟嘟,是电话挂断的忙音。
草薙盯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又看了看手里的长裤,半秒钟后,认命般的跌坐到床上。
五点四十五分。
拎上帆布背包,草薙飞奔着冲出楼道。没多少时间收拾,他匆匆洗了把脸,随手套了件米色宽条纹短袖衫,配上卡其色休闲长裤,再趿上网球鞋。临出门前瞥了眼镜子,才发现顶上的头发睡得翘起一撮,怪模怪样地支楞在那里。没工夫再去打理,他一路小跑,一路不死心地用手尽力压平。
跑下楼梯,再穿过窄窄的一条石子路,他现在住的地方是靠近警视厅的一栋公寓楼。还是上个世纪的建筑,历经多年的风吹雨打,白色的外墙已经褪变成了灰蒙蒙的色调,楼内的构造也相当陈旧。不过好在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就始终维持着独身生活,一室一厅加上厨卫阳台,倒也足够转圜。
所以说,当个单身汉也没什么不好的。草薙迈开长腿,跨过一道铁栅栏,公寓区的门口设有简易的小型停车场。他把背包甩到肩上,抬眼望过去。六月的天气,道路旁的树木浓郁苍翠,黄昏的风偶尔在树影间悠然掠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树阴底下,汤川倚在车门边,正抬头凝望着翻飞的树叶。
和往常一样的白衬衫,袖口卷在肘部,露出精瘦结实的小臂,两只手抄在西裤口袋里,神色淡然闲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他的发丝上,远远望去,汤川的整个人都像被轻轻缠在了绿色的影子里。
草薙不自觉慢下了脚步。
“好慢。”
汤川从车门上直起身,眸子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
“别那么急嘛。”他走到汤川面前,呼了口气,目光玩笑似的跳过汤川的肩,“哟,好久不见……你的座驾。”
汤川开的是辆银灰色的二手轿车,内敛,稳重,不拉风,超高的性价比,很像科学家的风格。他曾经笑汤川虽然有驾驶证,却没有驾驶经验,其实是因为汤川日常工作都在帝都大学里,过着无非实验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就算是有车,平时也很少开出来。
“路线有设定好吗?”他习惯性的去拉驾驶座的车门。
“先等等。”
斜拉里一只修长的手覆到他手背上,他有点讶异地偏过头,汤川也不看他,直接顺着他的手拉开车门,接着一矮身,长腿伸进了驾驶座舱。
“今天我来开吧。”
“咦?”
回答他的,是车门闭合的轻微碰撞声。下一秒,茶色的隔热车窗缓缓降下来,汤川略略扶了下眼镜。
“疲劳驾驶违反交规。”
“喂,也太小瞧我了吧。”
虽然大声表达出抗议,他还是乖乖绕到另一侧,顺从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汽车在林木蓊郁的水泥路上平稳行驶着。初夏时节,天气和鸣蝉一起,隐约开始躁动,两边的车窗被摇下来大半,带着草叶气息的凉风灌进来,微微拂动着额前的刘海。草薙右手虚握着拳头,浮在嘴唇上,手肘抵在车窗边。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觉得很微妙。
和汤川同乘一车不是新鲜事,只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汤川手握方向盘——在有限的人生里,还算得上比较新奇的体验。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汤川的侧颜。褐色的刘海蜷曲在眉毛上方,眸光隐藏在镜片背后,被玻璃镜片折射,显得深邃而平静。
从他们认识的那天起,汤川就总是戴着副眼镜,有时是金丝边的,有时是无框的。最常戴的,是像现在这种的黑框眼镜,镜架从鼻梁延伸到太阳穴,跨过颧骨,在耳廓上方折出道流畅的弧,最后悠然一掠,从容地没入鬓角。
这个人,总是这样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很久以前,坐在大学课堂时是这样,站在球网对面时是这样,再后来,看他在实验室里摆弄那些仪器时是这样,用没洗干净的赠品马克杯泡咖啡时是这样。
而此刻,就连开车的时候也是这样。
好像很多年,都是这样。
沉稳,平和,像入夜的深海,静谧的没有波澜。
“你在看什么?”
正发着呆,汤川突然开口了。
“哪有什么。”他有点尴尬地转过头,打岔道,“对了,我那个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