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了,“咚”的一声砸在了青石路上,拉车的年轻伙计站直身,梗着脖子冲两位主顾道:“客人,里头就是凤轩斋了,到这儿吧,拐弯我这样实在拐不过去,硬转恐怕得翻车。”
这突然一停真是帮了改改一个大忙,他连忙趁机收回手抬脚下了车,身后面方老五忙不迭跟上,又叫那伙计给叫住了:“老爷,您还没结钱呢。”
方老五没好气冲他呵道:“来的时候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伙计道:“那我本来不想接生意,您那是起步的使唤费!这车费还得结。”
“哎……你!”
方老五扭头又看了眼渐渐快隐没进巷子里人,气冲冲从怀里又拿了钱出来丢在那人面前:“你真他妈死钱眼里头了!”骂完这句,赶紧转过身进巷子里去追,也没注意到他转身以后,那年轻伙计一脸嫌恶的冲着他“啐”了一口。
第十九章
进了巷子,改改走了没几步,又被人一把拉住,压在了墙上。那手往他的下身后腰乱走,改改低垂着眼,也不答也不应的,就是指尖还在那一枚又一枚的泡子上头摸。酒气喷在他脸上,方老板身上的肉直往他身上压。
“改改啊,你怎么会有那么勾人的一双眼睛呢。”
男人的手用劲越来越大,掀了他的衣服贪婪似得摸过他身上的肌肤。但凡摸过的地方都生出一片鸡皮疙瘩来,改改忍着心底厌恶,依然在用指头一个个的细细摸过来,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摸遍了所有的泡子,确定了他想找的那东西根本就不在这上头。便听“啪”的一声,骤然合上了盒子。
这一声脆响像是一个信号,改改将那一盒头年硬塞进了他与方老板之间,猛地将那人推开。
“方老板,不好意思了,这不是当年凤轩斋当了的那副点翠头面。”他理了理衣摆,笑容得体的与对方道,“天色不早了,您赶紧地回去吧,免得夫人在家着急。”
对方可没想到居然会这样,方老五涨红了脸,改改冷下了脸把那木盒丢他怀里似笑非笑道:“您仔细的瞧瞧吧,我这一摸就是糊的浆底子,你若是真按照凤轩斋那套收的,只怕是上当受人骗了。”
“可……这好歹还是一副点翠头面呢,改改,改改……”他忙又凑上来,像是想借这个再与他好好地多亲热亲热。改改却推着他往巷子外头走,大声喊了个拉车的师父过来,“这样的头面,我们自个儿有更好的呀。您还是回去吧,如果真是叫人骗了,明日赶紧的把这钱去要回来——哎!有客坐车!”
“不是,那个……不然你进屋上楼,有光了再仔细看看?”
改改依然是笑:“这是真是假的,我指头一摸就摸出来了。当真凤轩斋的不是这样子的。”
“改改呀,我……”
“快回去吧,方老板。我唱了一天戏也累了,您下回有机会,再来找我好了。”
方老五终于收起了那一副好言好语的皮相,皱了眉恶狠狠的用力扯住了改改的手臂:“你给我开什么玩笑?”
改改也冷下脸敛去笑:“方老板您喝多了也别在这儿地界上乱来。”
“我乱来?我在你身上砸了那么多的钱,你说不要就不要?好个无情的戏子,这头面,啊,这头面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你这样以后生意可做不成了!”
“生意?”方老五拽着他,“你还谈什么生意?你真以为自己红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太太要是知道她丈夫大半夜里在烟花柳巷做这档子事,也不怕说了家里头闹翻了天?”改改瞧他脸色变了就知道这句话还是有用的,他冷哼着抽回自己的手来,揉着被捏疼的那段手臂,“是呀,我是个戏子,您瞧着我好看看上我了是我运气,是我荣幸,可我也是个谁沾上谁就洗不干净的秽物。您有本事就来强要我好了,到时候撕破脸了看看是您丢人还是我丢人!”
“你……你!”方老五叫他气的发抖,改改还是横着眼,小声细气的故作示弱道:“我不要脸呐,我才不怕呢,那您呢。”
男人一甩袖,走路摇晃,却还是拿着那一盒的赝品出了巷子,那儿已经有车夫等着,方老五气哼哼的坐上车,发泄似的朝那车夫吼道:“走啊!愣着干什么!”
改改靠在巷口眼神睥睨,瞧着那黄包车摇摇晃晃地离了巷子,终于还是丧气般沿着墙一点点的滑了下去。
凤轩斋太靠里头了,外面莺歌燕舞,里头静谧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半夜里的欢笑都给隔在了巷子外面。改改觉得自己真累,浑身被摸过的地方又莫名冷得像有冰锥往外钻。凤轩斋的门前点了两盏喜气的大红灯笼,红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像是在他脸上抹上的一层朱砂。
静静的巷子里忽然又脚步声响起,改改有些怕,可还是抬起头去看,他听见有人对他说话。
“如若那副头面是真的,你是不是确确实实会请他上楼去。”
看清了那站在红灯笼光照里的人的那一刻,改改觉得自己的血好像倏忽间都凉了。谁都行,在巷子里瞧见自己如何与人狎靡,自己又是如何一番下贱姿态的——真的,谁都行。可是谁都不是。
偏生是他。怎么是他?
仇天酬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当真看这样一团秽物,他的眼冷的让他骨髓生疼。改改别开眼,不再与他对视,也不答他,只是扶着墙站起身来往台阶上走去。
“改改!”
那几步子拖着没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