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在这天夜里,那蒙面人又出现了。
司徒宣终于知晓了那药方的功用,此刻他的意愿似乎也不重要了,除非他死,他是进魔教的,谁让他是炉鼎之体,谁让他是司徒家的公子。
他曾想过诸多情形,愿以命换命,却没有料想过,幕后人一开始打的便是叫他以身饲狼的主意。要以死相拒么?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等下来了,狠下来了,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为何魔教横行,他不甘心心悦之人与他人相伴,他不甘心自己始终在局外,他无法忍耐那种无力改变的痛楚。
他披上了红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司徒山庄,但叫他没想到的是,苏风溪竟然是迎接他到来的使者。他隔着红色的绸缎,近乎贪婪地看着苏风溪的身形,苏风溪却是冷漠的,看向他的视线,不像是看人,倒像是看一件物品似的。
司徒宣攥紧了手,他什么都不怕,只怕苏风溪对他冷漠以对。他会怎么想他呢?堂堂正道公子,竟愿意去魔教当个炉鼎,礼义廉耻,尽数白学了罢。
司徒宣忐忑了一个下午,但当太阳落下,紧闭的门扉却从门外打开,苏风溪立在原地,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柔到近乎多情。
他抱着剑冷着脸,却说:“你不该来这里,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仿佛是幻梦中的情形,司徒宣痴痴地瞧着他心爱之人的脸,将短短的一句话咀嚼了无数遍,苏风溪却不耐烦极了,便又重复了一遍:“快些出来,我送你走。”
司徒宣依旧没什么反应,苏风溪像是意识到什么,便又说道:“不必担心我,教主顾忌着少教主,不会伤我性命,你莫要怕,我将你送走,以后亦不会有人再寻你麻烦。”
“少教主。”
司徒宣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已经爱上了别的人,他此刻过来,不是出于他所幻想的理由,更可能的不过是出于怜悯。
为爱救爱人出火海,不过是他痴心妄想。
跟着他,离开这里,便什么都做不了了,无法帮他报仇雪恨。而此时此刻,纵使他将真相告知于他,他也不会相信吧?
司徒宣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他知晓结果大抵是一个模样,便不敢去搏一搏其他的可能,就此错过了告知真相的机会,只沉默不语。
“你不想走么,司徒宣?”苏风溪又问了一遍,他背对着月光,在司徒宣的眼中,高高在上却带着让人窒息的怜悯。
司徒宣仰着头,放肆笑着,回道:“你今夜能来,我很开心,但我仰慕教主已久,自愿嫁给他。”
“即使当个炉鼎?”
“即使当个炉鼎。”
司徒宣以为,苏风溪会再问上几句,或许他再问几句,司徒宣便撑不下去了。但苏风溪没有再多问,而是转过身径自走了。
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仿佛刚刚的交谈,是一场求来的梦境,梦醒了,便是冷冰冰的世界。
芙蓉帐暖度春宵。
肉穴一点点打开包裹住他人的孽根,yù_wàng冲刷着冰冷的理智和底线,没进暖意的水面让眼泪夺眶而出,司徒宣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自己,他所做的是正确的,他正在一点点扼杀教主的性命,正在为苏风溪报仇,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自然能将一切真相告知于他,他会抱住他、心疼他,他会同他一起离开这里。
3.
司徒宣倚靠在树后,看苏风溪与皇甫庆练剑,他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司徒宣便没有暴露。
他的手指插入了树干里,鲜红的血液顺着树上的纹理缓缓流出,他感受不到痛,只能体会到浓郁的恨。
这世间,你二人最不该在一起,却偏偏能在一起,而我司徒宣处处为你,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苏风溪,我忍不住想去恨你。
司徒宣转过身,长长的衣袍擦过树干发出细微声响,皇甫庆听闻声音正欲去寻,额头上却多了一个轻柔的吻,他的恋人说道:“不过是只猫。”
皇甫庆不太相信,但苏风溪如此说,那便一定是只猫了,他将人抱进了怀里,甚至觉得自己是极体贴和“成熟”的,像每一个年轻人一样,笨拙地想将最好的东西送给恋人——愿他笑,心便安。
司徒宣踉跄着向前走,却被树枝绊倒摔在了地上——他本该看到的,但不知为何什么都看不见了。小时候,他如果摔倒了,苏哥哥会二话不说地背起他,还会轻声地哄他,叫一句“果果不哭”。正是这细致入微的温柔陪伴,司徒宣迷了心窍,一头扎了进去,纵使在最孤单最想放弃的时候,亦苦苦守着回忆,想叫时光逆转,想让人一直不变。
司徒宣坐了一会儿,心里也是明白的,苏风溪不会出现,亦不会再背他的,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跄向前走,后颈却骤然一紧,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他瞥见了那人精致的衣袖——竟然是皇甫玄。
皇甫玄拎着他飞了一会儿,便顺手将他扔到了屋顶上,司徒宣摔得有些疼,缩成了一团,不敢言语,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坛酒。
司徒宣瞧着那酒,又瞧着皇甫玄笑吟吟的脸,有些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套路。皇甫玄却不管他,硬把酒一塞,便干脆平躺在了屋顶上,看漫天繁星。
司徒宣没想出此刻教主杀他的缘由,却也不想喝他的酒,便道:“教主赐酒本不该辞,只是我的确不善饮酒……”
“你可借酒消愁。”皇甫玄突兀开口,叫司徒宣心中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