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洲毫无睡意,坐在书桌前,又想到了今天掉马失败的事情。
思绪飘回了钟未时吹彩虹屁的那个晚上。
钟未时说看他的文,能感受到力量。
命运真是挺神奇的东西,在许多年前带给别人的力量,兜兜转转,以另一种方式,注入回他自己的身体里。
多响亮的名声终有一天会成为过去,自己坚持下去人生才有意义。
有多少人离开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还有人在等他。
他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层次元壁没有捅破也挺好的,以他现在这样颓丧的状态出现在钟未时面前,白月光的形象大概是会崩塌吧。
想变回原来那个自己。
想要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变得更有意义,想要在耄耋之年还能骄傲地回忆过去。
——我曾经忐忑过,失望过,迷茫过,崩溃过,趴下过,但又重新站起来找回了方向。
顾礼洲盯着屏幕,敲击键盘。
他眼神里的散漫变成了专注。
顺着上次突如其来的那个灵感,他理出了主线和许多分支,准备写一篇长篇的悬疑。
主角人设和故事的大致框架已经出来,主播遭杀害会作为的第一个案件,接下来就是慢慢细化每条支线,纠正逻辑上的错误。
这类题材的作品他看过无数,但真正提笔去写还是第一次。
需要花多少时间能写完不知道,创作中途会遇上多少困难不知道,写完以后还有多少人愿意看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一刻,是他人生新的起点。
将来可以重新站到自己的脑残粉面前,让他收回那句“老了写不出”的话。
万里舟不是什么天才,但他一直很牛逼,能坚持梦想的人,都很牛逼。
键盘敲击声到凌晨四点结束,顾礼洲上床睡了一觉,早上八点被厨房的动静吵醒,起床继续查资料。
与他隔着几堵墙的钟未时也兴奋了一晚上,一会研究新手表的日历功能,一会看大非直播,睡觉前想到那笔罚款的事情,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写了张欠条,连同上回那四千多房租一起算了进去。
清早。
曹智恒在阳台上晾衣服,钟未时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直奔顾礼洲卧室。
“有钱人……那个我昨晚……”他的下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顿住了。
因为他看见顾礼洲的电脑屏幕从一个界面瞬间切到了桌面。
男人通常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出现这种反应,一是在办公室打游戏碰见领导,二是看毛片打 飞 机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坐在电脑桌前的男人戴着细框眼镜,神情惊慌,一脸错愕,嘴唇微张着,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没反应过来。
答案太显然了!
没想到顾礼洲……
钟未时在心里“噫~”了一声。
顾礼洲的座位是背对着房门的,要不是这家伙冲进来的时候风风火火,他压根就来不及反应。
他又瞟了一眼笔记本,确认自己的文档全部最小化后,转过头吼道,“谁让你进门不敲门的?滚出去重新进来!”
“噢。”钟未时扁了扁嘴,到退出去,敲了三下房门,“请问有钱人在家吗?”
顾礼洲噗嗤一笑,“进来吧。”
比起一大清早坐在电脑前打 飞 机,更令钟未时吃惊的是顾礼洲戴眼镜的样子。
这男人平日吃穿住行都挺讲究,三十多岁了皮肤仍然养得光滑白皙,黑金细框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斯文又好看。
此刻他的桌上铺满了纸张,右手还搭在鼠标上,刘海半遮住眉峰,是一副他从来没见过的学生样。
藏在镜片后面的眉眼也不像寻常那么懒散,深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戴眼镜比不戴眼镜还要好看的男人。
但同时,又有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扑面而来 。
钟未时挺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那什么了?”
“什么?”顾礼洲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小畜生要是追问起来要怎么回答,我的身份不会就这么暴露了吧‘,好一会才从钟未时不怀好意的眼神里领会到他的意思,反手就是一个利落的巴掌,“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是吗?”钟未时的视线在顾礼洲的裆。部扫了一眼,牛仔裤,没有异常突起,拉链完好,“那你在看什么?”
“关你屁事。”顾礼洲合上电脑,起身爬到床上。
这做贼心虚的动作让钟未时浮想联翩,“真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顾礼洲坦荡荡。
“你怎么戴上眼镜了啊?”钟未时捏着镜框架在自己鼻梁上,“妈耶,还真有度数啊。”
“废话,没度数的我戴上干嘛?”
“装逼啊,我拍戏的时候戴的都是平光镜,演那种斯文败类。”钟未时看着他,“你戴眼镜也好……”
他本来想说好斯文啊,但顾礼洲一直用那种深沉的眼神盯着他,盯得他喉咙一紧,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好败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