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马路时候当心点,到了再发我信息。
消息刚回完,顾礼洲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当转过头的那一霎那,整个人怔住了,他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都没能说出什么。
“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呢。”
崔胜跟念大学的时候变化很大,头发剃得很短,脸上的青春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的细纹,皮肤也晒黑了很多,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但顾礼洲确定那不是喜悦。
他全然无视,推着车子往水果区域走去。
“欸,老同学,才几年没见,不至于认不出来了吧?”崔胜追上他。
顾礼洲语调平淡:“有事儿?”
“没事,就觉得挺巧,在这里都能碰见你,你家住这附近?”
顾礼洲转过头看他,语气不善,“关你什么事?看我有没有猥亵女粉丝吗?”
崔胜嘴角的笑意顿时收敛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顾礼洲嗤笑一声。
当年星河世纪的高管举办过一次线下活动,邀请了网站上一些比较知名的作者一起参加聚会,地点是在x市的一间度假餐厅。
当时顾礼洲对崔胜算是久别重逢,有尴尬,但并没有什么防备,还是坐在一起聊了几句。
晚宴上喝了不少红酒。
他对自己的酒量有数,但那天喝了两个半杯就已经感觉天旋地转,和平常喝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胃里并不难受,可肌肉却怎么都使不上劲。
在他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印象就是崔胜摸他兜里的房卡,还跟人说送他回屋。
第二天,他猥亵女粉的消息就在微博上炸开了。
监控里一个长发姑娘和酒店服务生一起扶他进了房间,服务生先出门,几分钟后,那姑娘衣衫不整,落荒而逃。
最蹊跷的是,有人特意买了热搜。
顾礼洲自己完全是懵的,他对“喝醉”之后那几个钟头里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也不认识那女孩是谁。
当晚其他人都先走了,是崔胜说要送他回酒店,而崔胜那边的意思是,“我是要送他的,可他说约了朋友,让我先走。”
顾礼洲顿时醒悟过来——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可他没有一丁点证据。
他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和警方说明,怀疑自己是喝到了违 禁 药品。
当时团队忙成一锅粥,也不敢轻易相信顾礼洲的一面之词,公关不够及时,热搜挂了一天,万里舟这个笔名瞬间恶臭。
这件事情后来通过司法途径解决,顾礼洲也联系上了那姑娘。
那姑娘清空微博,又挂上了一大段解释,可大量媒体还是捕风捉影,暗指顾礼洲威胁了那姑娘。
白色的画纸泼墨简单,要完全洗白变成原来的样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就在这件事情不断发酵的时候,又有大v爆料万里舟抄袭九芒星的作品,多处情节十分相似。
在当时那个口诛笔伐万人黑的情况下,冷静地旁观都是一种恩赐。
顾礼洲头疼脑热向甲方与读者解释,好在还有编辑和一些圈内好友斥责造谣者,挽回了局面。
可这又造成了两边书迷互掐的场面。
九芒星最后跳出来说和万里舟是同学也是朋友,没必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恳请粉丝们保持理智。
这人设立得挺漂亮,路人都要转粉了。
顾礼洲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充满戏剧x_ing的场面能落到自己身上。
作者和笔名是紧紧捆绑的,当笔名沾染了恶臭,本人必定也是崩溃的。
多年努力,毁于一旦,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期他吞药自杀过,被及时发现抢救回来,老爸的头发在那一年里白了一大半。
在经历了被朋友背叛,书迷倒戈,舆论指责,媒体质疑这一系列灰暗的过去之后,对写作的热情也消失殆尽。
如果不是遇见钟未时,他大概不会再提笔写作,至少不可能再用万里舟这个笔名了。
“你为什么转悬疑那边去了?”崔胜问。
顾礼洲转过头,“我写什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崔胜笑了起来,“怕再输给我?”
顾礼洲嗤笑,“谁赢谁输你自己心里明白。”
崔胜:“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出生就带着天赋,有些人刚出生就残疾了,上哪儿说理去?举个例子吧,赛场上的运动员,有些会偷偷服药,只要查不出来,那就是赢了。不过也是,像你这种还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当然无法理解了。”
“你觉得这赢得有意思吗?”
“我要的不是有意思,而是赢。”崔胜笑笑,“你有本事就再写一篇出来,不然就别不承认输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