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五脏六腑一时间疼得抽抽,庞大的身躯弯折下去,蹲在地上。
钟未时拎着寸头的后颈,以牙还牙地打在他肚子上,这时另一个城管拎着个安全头盔,照着钟未时后背砸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顾礼洲当时是正对着钟未时的角度,他明显看到钟未时肩膀一颤,眼睛闭了闭,睁开时瞳孔放大,那是剧烈疼痛的生理反应。
边上群众的尖叫声都因为这一下而拔高了许多,有几个男人分别将寸头和强子拉开一定距离。
顾礼洲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冷静地处理这件事情,能躲就躲,不能躲就道歉,可当他看到城管对着钟未时的侧脸再一次扬起头盔时,就彻底地失去了理智。
他的脑子在刹那间短路,身体完全掌控了脑子,冲上前挡了一下。
当时他脑海里就剩下一个念头:钟未时的脸绝对不能受伤。
头盔掉到地上,玻璃碎了。
钟未时偏过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强子脱下外套从后边勒住了城管的脖子,奋力向后拖拽,嘴上骂骂咧咧:“动我兄弟,活腻歪了吧?”
就在战况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时,一辆白色越野忽然冲到他们跟前刹了车,驾驶座位置探出一个脑袋,“上来!”
是刚才买花那个姑娘。
“快啊!”
钟未时身轻如燕地跳上车,身后是寸头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大概是让他们等着之类的。
那一霎那他感觉自己巨像警匪片里制毒贩毒被警察包围又被小弟拉着逃命的黑帮老大。
酷啊!
直到他发现后上车的顾礼洲没关上车门,他才紧张兮兮地越过身去把车门带上了。
“你手没事吧?还能动吗?”
顾礼洲替他拦下的那一下伤到了小臂,借着路灯的光亮隐约能看见他的左臂肿起来一块。
摸上去酸酸涨涨,还有刺痛感。
“能麻烦开个灯吗?谢谢。”钟未时问。
灯光亮起,钟未时才发现顾礼洲脸色苍白,鼻尖有汗。
“很疼?去医院拍个片吧。”他紧张道。
顾礼洲这回没说话,强子从副驾驶转过头看了一眼,问那女孩:“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到医院,我给你转车费。”
“不用,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女孩踩了一脚油门。
顾礼洲和强子一起挂了急诊,一个照胳膊一个照肋骨,钟未时坐在候诊大厅的长凳上,跟虚脱了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广场到医院,他的心跳就没慢下来过。
强子在车上还能和那姑娘胡扯,估计是没什么大碍,他担心顾礼洲的胳膊是不是骨折了。
没想到卖个花还能跟城管干起架来,人生果然处处是陷阱。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他摸了摸腕骨边的那根红绳,在刚才检查伤口的时候,他看见顾礼洲手上的红绳也还在。
一次又一次的奋不顾身,让他很难不去在意顾礼洲对自己的感觉。
这个时间的急诊室外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小护士值班。
外边的天色已经黑透,钟未时摸出手机,看到了群里的新消息,阿伟说那个小城管放了他一马,已经成功到家。
费半天劲折腾,钱没挣到多少,倒是害顾礼洲和强子受了伤,阿伟相当过意不去,往群里转了两个红包,算是医药费。
钟未时收下一个,转发给了顾礼洲。
“你不用也拍个片子检查看看吗?”女孩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谢。”钟未时活动了一下上身和胳膊,“我皮厚,没事。”
女孩笑了一声,“我叫谢筠。”
钟未时和她握了握手:“我叫钟未时,未来的未,时间的时。”
“未时,你名字好特别啊。”谢筠坐到他身侧,“你今年多大了?还在念书吗?”
“没,我在南湖话剧社工作,今年22,过完年就23了。”
“这么小啊?”谢筠从包里掏出名片递过去,“我是千鸿影视经纪公司的。”
钟未时接过名片一看,职位是副总经理,眼珠差点儿弹出来,他觉得谢筠的年龄应该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小。
谢筠开门见山:“我们公司最近正在筹拍一部青春校园网剧,《旧时光里的秘密》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钟未时预感到对方递给他名片的意思,但还是如实摇摇头:“不好意思啊,我很少看校园类的电视剧其实。”
“没关系,”谢筠笑笑,“实不相瞒,刚才在广场上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很符合我心目中男主角的形象,笑起来挺有朝气也很有感染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拍戏呢?”
顾礼洲从ct室走出来时,刚好看见钟未时正春光满面地在扫那姑娘的微信,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嘛呢?!”
背后灵一样的声音把钟未时吓得双手一抖,回头道:“吓我一跳,你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