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记不错,如今是在录事参军的任上吧......,为何会在此?”
崔仁师笑道:“近日清河长房出了白事,我是告了假来吊唁。”
房玄龄颔首道:“原来如此,想来你我也颇有缘分,要是崔兄再晚一刻来访,便也就见不到我了。”
崔仁师诧异道:“玄龄何出此言?”
“这不,我前脚刚到,京城便来了信催我回去。我这一趟啊,算是白折腾了。”
崔仁师同情地看着房玄龄,轻叹道:“玄龄,为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房玄龄笑道:“崔兄,你我之间,就不用在乎这些虚礼了。”
崔仁师这才板起了脸,严肃道:“为兄觉得,你似乎与朝廷过从甚密了。要知道咱们可是高门世家,这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哪个拿出去不是响当当的名头?要我说他陇西李氏算得上什么?不过就是近些年出了些风头,你哪里用得着这样对他们言听计从?”
没错,这崔仁师,便是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嫡系。博陵崔氏可是首屈一指的高门大户,对以陇西李氏为首的关中世家,自是瞧不上眼的。
可你若是问,这跟房玄龄有什么关系,那关系可大了。房玄龄那唯一的正妻,不就是另一高门范阳卢氏的掌上明珠么。要说房玄龄本人,那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他娶卢氏的时候,自己还尚未发迹,可因着房玄龄的父亲和卢氏的父亲是旧识,加上卢氏的父亲缠绵病榻多年,几次下来,便相中了房玄龄的才华,这才将女儿许配给他。
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在那个时代,以房玄龄的身份能够娶到一名世家女子,那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瞧瞧房玄龄,不是已经被博陵崔氏的嫡系当做推心置腹的对象了么。
尽管当时的高门大户,无一例外都在走下坡路,但是时人不这么看,每年与世家联姻的人依然趋之若鹜。
这些高门大户,骨子里都自恃风雅,行事便眼高于顶,从心底里瞧不上暴发户一般的陇西李氏。
没错,这个李氏,指的就是李渊他们家族。
最明显的偏见,就体现在联姻之事上。以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为首,头一个拒绝尚公主,他们提倡世家与世家的联姻,清河崔氏娶范阳卢氏不丢人,但若是清河崔氏的男儿,娶了公主,那在家族里,是会被人暗地里笑话的。
这些高门世家,就这样一日日做着夜郎自大的美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梦醒的一天。
崔仁师方才说与房玄龄的那番话,便是在暗暗指责房玄龄,听任他人差遣,失了豪杰的气节,也丢了世家的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房玄龄不娶妾,也跟卢氏的身份有关啊╭(╯3╰)╮
第70章
话虽这么说, 可那崔仁师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见房玄龄面色讪讪, 便转了话头, 看向了一旁的称心。
“哟,这不是直儿么,眨眼间都这么大了......”
称心对崔仁师没什么印象, 只能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崔仁师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两三年, 直儿便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吧。只可惜我崔家没福气, 这老大和老二都是男孩儿,否则我与玄龄结成儿女亲家, 岂不美哉。”
房玄龄还未答话,称心便已浑身一僵。崔仁师不提起,他都忘了如今距他到弱冠,不过两三年的光景, 想必婚事,也要被提上议事日程。
以他的家世和出身, 还有与这范阳卢氏沾亲带故的身份,房玄龄必定会为他寻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到那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
幸而眼下, 房玄龄替他解了围:“眼下突厥入寇,中原屡有战事,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为儿女私情牵绊, 直儿的婚事,我想稍微往后放一放。”
称心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他险些就忘了,房玄龄一向是主张先立业后成家的。
房、崔二人在屋里聊着,外头的尉迟敬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重重地敲了两下门,冲屋里喊道:“快点儿,收拾好了没有?”
崔仁师诧异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望向房玄龄的表情十足怪异,似是没料到他会这般听凭差遣。房玄龄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局促地看着崔仁师。
崔仁师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还请玄龄留步,待改日你我二人得空,崔某再行拜访。”
崔仁师出门时,正好与那站在门外的尉迟敬德打了个照面。乍然见到一个像门神般的人,崔仁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尉迟敬德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锐利的眼神一直黏在崔仁师身上,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房玄龄收拾好包裹,又跟着尉迟敬德轻装从简地上了路。称心坐在马车之中,望着房玄龄凝重的脸色,心头也如同蒙上了一层阴翳一般。可一想到那长安城里有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心情便又瞬间雀跃起来。
待马车进到长安城内,熟悉的景物立刻唤起了他的记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下意识地将长安当作了自己的家。
按照规矩,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既然已经成为了朝廷命官,便没有资格再管秦/王/府的事。因而这回,他们都易装成了家丁杂役,才最终顺利地进入秦/王/府。
再次看到这府中的一草一木,称心竟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如今的秦/王/府,已经今非昔比,因着秦王的兵权被李元吉取而代之,一时间秦/王/府可谓是“门庭冷落鞍马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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