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李承乾的手跟触电似的,立马就松开了。乘着这个空档,称心一刻都不敢耽误,急哄哄地睁开眼睛,却在看清状况时,流下泪来。
李承乾光/裸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的血棱子。深的、浅的、翻出皮肉的、新近结痂的,形形色/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称心拼命捂着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也不敢伸手去碰一碰伤口。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不知过了多久,称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李承乾抿着唇,就像一樽冷冰冰的雕像。
称心忽然将屋内所有可能装利器的箱箧都打开,跌跌撞撞地脚步泄露他内心的紧张,然而任凭他翻遍所有,都没有发现利器的踪迹。
称心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抓住榻上的被褥:“在哪儿?将你弄伤的东西在哪儿?”
李承乾缓缓地看了称心一眼,称心眼底的苦痛让他怔了怔。
称心满以为他能有所触动,一门心思盼着李承乾坦白,可他还是失望了。李承乾的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这一刻,李承乾脸上的表情依然无比平静,就像称心歇斯底里的情绪,不是因他而起一样。
称心眼看着李承乾朝床榻里头躺下,一副逐客的模样,心头无端地就生起一阵无名之火。
李承乾只觉得发顶一松,下一秒,原本别在发中的簪子,就已经到了称心的胳膊旁。
“是这个么?你是用这个划的?”称心一面问,一边将簪子的肩头对准了自己白皙的手臂。
“没关系,殿下若是想划着玩,我陪你!”说着,他就将那簪子直直地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下去。
幸而玉簪打磨到了末端,截面不算太粗,尖处也不至于太锋利。但即便是这样,称心使足了力气的这一扎,还是立马就让自己的胳膊见了血。
“殿下,你满意了么?”称心忍着手臂上尖锐的疼痛,冲李承乾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李承乾看着称心胳膊上沁出的血珠,像是被掳走的魂魄回来了似的,猛地将胳膊托到自己跟前,毫无顾忌地俯下身子吮吸起来。
温软的舌苔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刻,称心的眼眶湿润了。
李承乾瞧见了,低叹道:“你这是何苦呢?不疼么?”
称心勾起唇角,看似笑着,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笑意:“这一点儿疼,比不上我的心疼。”
李承乾浑身一颤,等他再度抬起头,才发现称心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口子。血不过是暂时止住了,过了一阵又开始往外冒。看着那红艳艳的一点,李承乾那颗久无悸动的心,忽然颤了一下,钝疼从心底蔓延开来。
终于,他平静的面具一点点地被撕裂开,脸上的表情虽然痛苦又纠结,但至少还像是个活人。
“这病,治不好的......这药,也没用的......”一句话,他吞吐了好几次才说完。只有称心才明白,李承乾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情难自禁地冲李承乾张开了双臂,将披头散发的他揽进了怀里:“没事的,殿下,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他反复地重复着这几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李承乾听的,还是说给那个不信命的自己听。
“称心......你说,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