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不待称心开口,那侍从便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们几个,太子爷可有回来过?”
见众人一致摇头,他眼中的神采便一点点地暗淡下去。乍一抬眼,称心那张俊脸就逼近了眼前,那侍从“哎呦”一声叫出声来。
他大概自小习了那变脸的神功,下一刻便满怀希望道:“好郎君,您可有瞧见太子殿下?”
称心摇了摇头。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绝望的沉默。那侍从忽然就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都是我的错,太子嘱咐我领太常寺那位回住处。我这不过转了一个身的功夫,他就连带着太子一起不见了,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命也......”
称心沉声道:“你先别慌乱,想必是那如意不识得路,太子又醉得厉害,这才在府里走丢了。不过如今太常寺众人都被送出府去了,如意领着太子应当走不远,更不可能出得了东宫,赶紧派人到宫中各处搜寻便是。”
侍从赶紧答应着,府中的侍卫四下搜寻着,不一会儿就寻到了醉倒在石案上的李承乾,还有那躲在树丛一侧的如意。
称心第一时间得到了太子的消息,可看着侍卫言辞模糊的模样,称心略感不妙,蹙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侍卫为难道:“太子人是找到了,只是现场一片狼藉,太子至今还扒在那石案上不肯起来......”
称心可是领教过李承乾的赖皮劲儿的,转瞬间便道:“太子现在何处,快领我前去。”
称心见到李承乾时,堂堂太子殿下就醉死在石案上,地上一片狼藉。称心走上前去,刚碰他一下,就又被挡开了。
“殿下,夜深了,石案上凉,我扶你起来,咱们到屋里睡。”称心一面说着,手上一面用劲儿。
李承乾愣是将那石案当成了自己的床榻:“我不走,就在这儿。”说着,他动了动身子,朝跟前严阵以待的侍卫嘟囔了两句,声音很轻。称心俯下身子,一直到耳根子就要贴到李承乾的嘴唇,才听清他说的是:“他们......太吵了......”
称心会意地朝侍卫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去了,才冲李承乾道:“这下殿下满意了吗?肯起身了吧?”
哪知李承乾红着一张脸,胡乱摆弄道:“不,不走!”
直到这时,称心才敢百分百确定,今夜的李承乾十分反常。如今看到李承乾醉酒的模样,称心也总会想起方才在宴席之上,李承乾对那个如意的恩宠。
称心心头同样憋着一股气,正好趁李承乾稀里糊涂的时候“拷问”一番。于是,称心半真半假地笑道:“为什么不走?走不动了还有我搀着你......”
李承乾却突兀地笑起来,竖起一根手指在称心面前摇了摇:“你骗人!”
称心不明所以道:“我怎么就骗人了?”
李承乾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般,很艰难地才将一句话说完:“他不要我了。”
如同一团烂泥般的男人忽然张开了眼睛,望着称心的眼神里透出十足理智的神采。称心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刚想出声,就见那双眼眸的焦距,又一点点地涣散开来:“称心......他不要我了。”
短短的七个字,却让称心变了颜色。
如今李承乾被人抛弃在这里,原本应当陪在他身边的如意将他丢下不管了,所以,李承乾才能得出“称心不要我了”的认知?
心头的火种,以光速燃烧了起来,一刻也没耽误。称心冷笑了一声:“哟,这才多久啊,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太子殿下就认定他是称心了?”脱口而出的话语中,饱含着讽刺和不甘。
称心觉得那个坐上了马车,又禁不住牵肠挂肚跑回来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傻瓜。